嚴浩的語氣依舊平靜,聽起來卻帶着莫名的調侃,仿佛是佯裝正經的戲弄。
“對啊。”
桑雅甯梗着脖子說,“我就是不經意地看了一下下,連三秒鐘也沒到呢。”
嚴浩笑,輕聲說:“謝謝,我很高興。”
桑雅甯愣住,臉龐的紅暈逐漸褪去,她表示沒有關系,因為—
“我們是朋友啊。”
桑雅甯盡可能地坦率,“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
“我明天回南城。”
“大概幾點?”
“酒店的飛機,十二點左右到。”
“那我請你吃飯吧。”
桑雅甯邊說邊敲點書頁,“中餐,西餐,日料,任君選擇。”
嚴浩:“應當由我來—”
“不許反駁。”
桑雅甯氣勢洶洶地說,“這頓飯我是請定了。”
等到吃飯的時候,再把詳細的出遊計劃告訴他。
桑雅甯想,如果嚴浩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比現在更開心。
傍晚,有人前來敲門。
桑雅甯遲疑着不敢答應,踮起腳湊近貓眼,卻是微微怔住。
李蘋正站在門外,細眉緊蹙,唇線抿起,時而焦急地原地踱步。
“你怎麼來了。”
桑雅甯問。
李蘋:“告訴你一個遺憾的消息,你不能去玉海了。”
桑雅甯驚叫:“為什麼。”
李蘋從包裡掏出文件:“澤海傳媒點名讓你參加周年慶,老闆的意思是叫你必須到場。”
桑雅甯沒有接,恨恨地看向這封信。信封上的字迹格外熟悉,一眼就能認出是張澤吾的手筆。
“親愛的桑雅甯小姐,我将靜候您的到來。”
“我不要去。”
“不行。”
“可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桑雅甯攸地站起來,“你勸我要少和張澤吾聯系,還有電影節,你說那是鴻門宴,即使我已經發微博答應,你也承諾會幫我想法辦法。”
李蘋攥緊了拳頭,始終沒有開口。
桑雅甯:“你知道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李蘋:“大海始終存在,你之後去也可以。”
“可這次不一樣!”
桑雅甯急得快要哭出來,“我已經和他約定好了,要一起到海邊休息。他的狀态才稍有好轉,我不能—”
“公司已經被澤海收購了。”
李蘋打斷桑雅甯的話,擡眸看向她的眼睛,“我之前和你說過,老闆要求我們培養新人的事吧。”
桑雅甯怔住:“嗯......”
李蘋抓了抓頭發:“就是因為資金短缺,才想着多找些素人去賺錢,可他的運氣實在差,竟接二連三的賠本。”
“澤海不知從哪兒聽見的風聲,直接花大價錢買下公司,并向老闆保證,會持續給他提供三年的援助。”
“桑雅甯。”
李蘋輕聲說,“你應該知道公司對老闆的意義。”
知道,當然知道......
桑雅甯低下頭,貝齒一點點咬住嘴唇。
她年少時被星探選中,在最需要錢的時候遇見最賺錢的職業,出身于孤兒院的她當然不可能放手。她祈求院長,讓其為自己介紹經紀公司,就是這個時候,她遇見了小布丁的老闆。
公司剛建立,隻簽了她一位藝人,老闆将全部的精力财力投到她身上。她在《加油吧少女》中一炮而紅,瞬間給公司賺足了名聲,那個年過四十的男人痛哭流涕,說桑雅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謝謝你啊雅甯,公司會永遠感謝你。”
就是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即使男人在她飽受争議時沉默不言,她也從未怪罪過對方。
公司是她的恩人,她沒辦法輕易将其舍棄。
可是,她依舊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桑雅甯輕聲問。
李蘋皺眉,神情愈顯痛苦,半晌才搖了搖頭:“我已經請求過老闆,但這是合作初期,我們不能違背澤海的意見。”
“所以雅甯啊,我們就忍這一次吧。”
桑雅甯無法回答,卻愈加憎恨起張澤吾。
周年慶,電影節,這家夥仿佛要将澤海的刻印永遠烙在她的身上。
她實在想不通張澤吾的意圖,當時的醜聞人盡皆知,張澤吾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态再來找她?
怨恨,煩悶,是徹夜無法安眠。
桑雅甯筆挺地躺在床上,睜着眼看向天花闆,見太陽一點點升起來,指尖依舊麻木而冰冷。
叮鈴鈴—
刺耳的鬧鈴劃破寂靜,桑雅甯摸索着拿起手機,卻是連看也沒看,直接關掉所有的鬧鐘。
沒必要再早起,她根本不知道該以何狀态面對嚴浩。
她是要說出實情,還是要假意隐瞞?
嚴浩又會如何看待她呢?
桑雅甯回想起嚴浩親切的笑顔,将懷中的薄被抱得更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