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輕輕執起桑雅甯的手,紳士般地将她帶入舞台。
姜恩惠的唇角僵住,依舊得體地微笑。
詹俊生看向兩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半晌,才開玩笑似地擠出一句:“這就是兄妹情深啊,兄妹情深。”
笑聲随即而起,緊張的氛圍瞬間緩和許多。
主持人接過詹俊生的話,附和着說明《長夜歌》的人物關系。
一片嘈雜中,桑雅甯不再看張澤吾的眼睛。
她盡可能忽視那冰冷粘膩的視線,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掌心的溫暖上。
嚴浩的存在給予桑雅甯無法言喻的慰藉,她既因此緊張恐懼,又掩不住滿心歡喜。
恍然間,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而不可見了。
心髒的鼓動卻愈發明顯,桑雅甯接過嚴浩遞來的話筒,垂眼說:“兄長你看呀,周文他又欺負我。”
開口,是獨屬于諸葛遙的嬌嗔。
桑雅甯試圖用隻言片語向觀衆說明,方才與嚴浩親昵的舉動僅僅是宣傳需要。
嚴浩會意,斜眸瞥向詹俊生:“周将軍,還不給朕一個解釋。”
詹俊生握住話筒的手一個勁兒顫,可憐巴巴地看着姜恩惠:“公主,救我。”
姜恩惠沉下臉,就要做出拔劍的姿勢。
主持人立馬阻攔:“公主冷靜,法治社會不能見血。”
這麼一打岔,遮住可能發生的誤會。
姜恩惠掩唇笑出聲來。
詹俊生則一個勁抱拳做禮,說感謝主持人的救命之恩。
桑雅甯趁機解釋失态的原因:“在後場呆得太久有些不習慣,剛才真是太感謝嚴老師了。”
“那麼雅甯,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主持人莞爾道。
桑雅甯看向席間烏泱泱的觀衆,掌心泛起細膩的汗:“大家好,我是新人演員桑雅甯,在《長夜歌》中飾演諸葛遙。”
主持人将話筒遞給下一位。
演員們挨個介紹着自己的角色以及對應的主線。
在紛亂又複雜的環境中,桑雅甯始終能感受到張澤吾的視線。
那目光陰冷無比,仿佛在随時監視者她的一舉一動。
桑雅甯拂開嚴浩的手,刻意轉身與姜恩惠交談,腕部殘留着的屬于嚴浩的體溫,照舊如護身符般庇佑着她。
媒體互動環節,果真有人問起朝遙的關系。
桑雅甯按照事先準備的台詞回答:“兩人是普通的表兄妹,沒有任何的感情糾紛。”
對方又詢問嚴浩:“那嚴老師是怎樣認為的呢。”
人們默契地不再說話,安靜地待嚴浩開口。
桑雅甯正要擰開礦泉水。
恰時,聽見嚴浩說:“遙對朝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存在,最後因為政治觀念不同分開,我認為這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
桑雅甯愣住。
記者:“假設在平行世界,您希望朝與遙能有怎麼樣的結局呢。”
桑雅甯攥住水杯,暗自祈禱嚴浩能夠拒絕這個問題。
可嚴浩的聲音依舊平靜:“我希望他們可以獲得幸福。”
話落,周遭嘩然。
張澤吾嗤笑着推開旁邊人的阻攔,憤然地起身離開。
最中間的位置瞬間空出來,主持人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咔嚓,咔嚓!
閃光燈接連響起,媒體們似乎準備以嚴浩的言論大做文章。
桑雅甯望向面前的耀眼燈光,本能地抓起話筒,想要解釋自己與嚴浩的關系。
剛欲啟唇,指尖卻被勾住。
桑雅甯猝然擡眸,正巧撞入嚴浩的視線。
嚴浩搖了搖頭,似乎示意她無需開口。
“嚴老師。”
主持人的語氣不再友好,“如果諸葛朝選擇諸葛遙,那麼江月公主該怎麼辦呢?”
姜恩惠蹙眉以示困惑。
嚴浩拿起話筒,對在座的各位說:“《長夜歌》的母題是和平,我認為在和平年代,每個人都應該擁有幸福的權利。”
“既然‘與心悅之人終成眷屬’是角色的夙願,那麼演藝創作者更要尊重劇本和人物。”
漸漸得,大家都不再言語。
閃光燈歸于平息,鍵盤的敲擊聲也聽不見了。
桑雅甯看向主持人,輕聲說:“可能大家還不清楚,江月與諸葛遙都是成熟而頗具魅力的女性。我覺得即使抛開愛情,她們也依舊能過上美滿的生活。”
對方的臉色由白轉紅,片刻才悻悻然帶過話題:“下面請各位觀看先導影片。”
舞台暗下來,記者們收掉耳麥與攝像機,擡眸看向面前的屏幕。
小号與琵琶的協奏曲響起,曦暮兩國的愛恨糾葛展于大衆的面前。
姜恩惠碰了碰桑雅甯的肩膀,小聲說:“他氣得可不輕啊。”
桑雅甯:“誰?”
姜恩惠将臉轉向暗處,緩慢地做口型:‘張、澤、吾。’
桑雅甯假笑:“你觀察得真仔細。”
姜恩惠:“你這回肯定要吃苦頭咯。”
桑雅甯斜一記眼刃:“你就這麼想看我倒黴?”
姜恩惠理所應當地聳肩:“應該沒有人希望情敵能過得好吧。”
情,情敵?
桑雅甯險些被嗆到,紅暈逐漸攀附耳尖。
姜恩惠上下打量着她,笑了:“還沒坦白呐,看來我還有機會。”
桑雅甯像被抓住尾巴的貓,一字一頓地咬牙說,“想都别想。”
姜恩惠似乎還準備說些什麼。
燈光卻率先亮起,提示發布會仍在繼續進行。
主持人在詢問諸位的觀點,專業影評人起身發表評論。
回答,介紹,之後的進展皆與台本相符。
桑雅甯盡可能地避免與嚴浩接觸,像台本所述的那樣扮做一隻聽話的傀儡。
不知過去多久,發布會終于宣告結束。
導演與演員們并肩而站,于‘祝福電影大賣’的橫幅前拍照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