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嚴浩果真停住腳步。

桑雅甯望向他挺直的僵硬的背影，垂眸感慨：“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們之間的關系确實非比尋常。”起身，慢悠悠地朝前走，“跟蹤者與受害人，狂熱的粉絲和落魄的偶像，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王子配公主的故事。”

嚴浩的喉結滾了滾，似乎想要反駁她的話，片刻也隻是微微側過臉去。

他似乎默認了，腦袋低垂着，像是站在老師面前認錯的孩童：“我給你帶來了困擾，對嗎......”

“多少有一點。”

桑雅甯點頭，餘光掃向餐桌旁的花瓶，嚴浩送她的紫羅蘭早已枯萎，就連新換的郁金香也有輕頹之勢，“如果我早知道你是我的狂熱粉絲，就不必擔心姜恩惠了。”

嚴浩張了張口，語氣依舊困惑：“姜恩惠......？”

桑雅甯走到嚴浩面前，挑眉：“對呀，你難道不知道她喜歡你。”

嚴浩琥珀般的眸子裡滿是茫然，思考片刻才搖頭：“我從未考慮過這件事。”

桑雅甯一怔，忽地笑出聲來：“你不說我也能看出來，你這家夥就是個榆木腦袋。”

想想也該如此。

倘若嚴浩能用對待她的心思去對待其他人，又怎麼可能28年都始終單身。

桑雅甯開心地笑，上翹的睫毛交疊成線：“嚴浩，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對不對。”

嚴浩别扭地轉過臉，輕聲說：“我會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以後不會再打攪—”

“不，不對。”

桑雅甯一個勁地搖頭，右手攥起的拳敲擊着手掌，“我現在隻想問一個問題，你必須要認真回答。”

桑雅甯仰起臉，水汪汪的眸子裡盛着他的影子。

視線觸及的瞬間，喉嚨像被陰暗的潮濕的手掐住，僅存的空氣已然不足以支撐呼吸。

嚴浩徹身僵住，強烈的窒息感麻痹大腦，沸湧的血液竟有爆炸的錯覺。

他渴望地，無法克制地想把眼前這副嬌瘦的軀體攏入懷中，抱緊了，揉碎了，放到沒有人發現的地方去。

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在疊起的耳鳴中愈漸有力，他失神地看向桑雅甯，開口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好。”

“你是不是喜歡我。”

“......嗯。”

桑雅甯貼近嚴浩的肩膀，看着他的耳垂一點點變紅，輕聲問：“有多喜歡。”

嚴浩垂眼：“想要藏起來。”

“什麼？”

“想要把你藏起來。”

積壓在胸膛的熱燃燒成的火，終将唇舌烤至幹涸。

桑雅甯恍然，一時間難以分清現實與夢境，隻顧怔怔地試探：“把我，藏起來？”

“很可怕，對吧。”

嚴浩自嘲地笑：“我生來就偏執而瘋狂，所有的紳士與冷靜全是僞裝。正如那個人所言，我就該—”

自毀的話就要出口，恰時，桑雅甯的手封住他的唇。

“噓，冷靜些。”

桑雅甯看向嚴浩的眼睛，任由那溫熱的鼻息撲入掌心，“你沒有做過傷害我的事，那個人也根本不了解你。”

嚴浩唇線緊抿，眸間顯出些紅：“我應該離開，我不能成為你的威脅。”

“桑雅甯，你值得擁有一段正常的戀愛。”

什麼才叫正常。

喜歡這件事本就與理智相悖。

桑雅甯執起嚴浩垂在身側的手，把玩着他冰冷的指尖：“其實我聽了你的話以後，并沒有感到害怕，相反得，還有些不知緣由的高興。”

“現在我終于明白了。”

桑雅甯輕聲說，“正是因為知道你在乎的人是我，我才會感到如此的滿足與慶幸。嚴浩，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我确實因為你而歡喜，這樣就足夠了。”

嚴浩稍稍轉頭，一直低垂的視緩而落于她的臉，迷茫地嗫嚅着：“怎麼可能，你應該早就忘了我。”

桑雅甯磨搓着耳後，讪笑：“雖然我的記性力不太好，但是你看呀，我們擁有相同的感情。”

桑雅甯牽着嚴浩的手，将那隻寬厚的掌心覆于自己的胸膛。

咚，咚，咚—

心髒激烈跳躍着傾訴幸福，她的情緒确實在由他掌控。

嚴浩呆愣地沾在原處，輕顫的唇吐不出完整的言語。

桑雅甯瞥一眼他，清清嗓：“現在媒體們編瞎話的本事個頂個的厲害，你誤會我和張澤吾的關系也可以理解。但我還是要說清楚，我和那個垃圾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就算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他。”

嚴浩沒有說話。

桑雅甯咽了咽吐沫，緊張地抿唇：“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我該說的都說啦，你也應該給我個回應。”

嚴浩原本黯淡的眸子亮起光，僵直許久的指尖正要緩緩回握她的手。

下一刻，桑雅甯卻推開他。

嚴浩愣住，小臂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勢：“......”

桑雅甯撩起耳邊的發，雙肩頹然，委屈又無奈：“既然你已經決心離開，我們就隻能到此為止了。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能一直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