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甯又想哭了,紅着眼一個勁點頭:“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才會更加難過。她與嚴浩有着相同的感情,自然願意為對方親近所有。
風,拂過兩側的車窗,樹葉搖晃發出簌簌的響。
桑雅甯輕聲問:“出事後,你見過嚴浩嘛。”
賀明言:“沒有,但我聽何立的意思,手術應該問題不大。”
桑雅甯一怔:“真的嗎。”
賀明言:“嗯,也算是幸運,刀傷避開了關鍵部位。何立這個人很謹慎,他的話向來可信。”
桑雅甯松了口氣,瞬間癱坐下來,張張口想說些感謝的話,喉嚨卻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賀明言問:“要聽音樂嗎。”
桑雅甯點頭。
賀明言的指尖輕觸屏幕,車廂内随及響起綿柔的女聲。
沒有人再說話,任由音樂回蕩在狹窄的空間内。
桑雅甯看向窗外,寬闊的道路旁早已瞧不見攝像機的影子。她怔了怔,随及理解了賀明言的體貼。
“抱歉”
桑雅甯輕聲說,“先前是我誤會了你。”
賀明言表示沒關系。
桑雅甯抿了抿唇,忍不住說:“賀先生,你作為嚴浩的發小,應該對他很了解吧。”
賀明言:“你想問什麼。”
桑雅甯:“我想了解他的童年。”
賀明言頓了頓,才開口:“如果我說這并不有趣,你也願意繼續聽嗎。”
“......嗯。”
桑雅甯記起嚴浩被困于噩夢中的痛苦沉吟,垂眼說,“他見過我最落魄的模樣,我也想成為解開他心結的鑰匙。”
賀明言一怔,釋然地笑了:“我這回總算知道,那家夥為什麼會喜歡你了。”
桑雅甯的臉色微微漲紅,語氣間再無羞澀:“所以你就告訴我嘛,我會記着你的好。”
賀明言:“嚴浩從小就沉默寡言,加之嚴先生對他的要求極為嚴格,他更是鮮少與同齡人交談。”
“嚴先生從政,嚴夫人是大學校長,在父母的眼中,嚴浩隻有兩條路可選:從政,或者鑽研學術。他一直也是這般做的,直到......”
賀明言似乎想到什麼,随及改了口風,“那件事之後,嚴浩決心往演藝圈發展,他很有天賦,藝考的專業成績也在國内屢獲名次。”
桑雅甯蹙眉:“可我記得,他應該是從法大畢業的。”
“嗯。”
賀明言輕聲說,“因為家裡不允許,嚴浩就沒有決策權。”笑了笑,回頭看向桑雅甯,“我能透露的隻有這些,其餘的你得問本人才行。”
“他......會不會不願意告訴我?”
桑雅甯有些擔憂。
賀明言笑:“不會的,你們可是能把命交給對方的存在啊。”
桑雅甯知道,身為外人的賀明言不好妄談嚴家的事,他願意透露至此,已經算給予足夠的面子了。
可是好奇的火仍在竄湧,她恨不得穿越回去,去陪伴兒時孤立無援的嚴浩。
想多了解他一點......
想多愛他一點。
好似隻有這樣做,才能彌補所有的虧欠與内疚。
桑雅甯喃喃問:“嚴浩既然自幼優秀,他的父母又何必為難他呢。”
賀明言側目看向後排。
桑雅甯垂眼,語氣更為不解:“每個人的理想抱負都不相同,難道有自己的想法就是錯嘛?那麼嚴浩也太委屈了。”
賀明言像是在避諱什麼,始終沒有再接話。
桑雅甯朝前挪了挪,問:“嚴浩小時候最喜歡什麼?”
賀明言一怔,蹙眉回憶着:“大概......是讀書吧。”
“不可能。”
桑雅甯笃定道,“哪有小孩喜歡讀書呀,像我以前就喜歡玩,玩才是孩子天性嘛。”
沒等賀明言接話,她又問:“按照你對嚴浩的了解,他是更喜歡宅家打電動,還是密室或劇本殺?”話落,又自顧自嘟囔,“不對,明星不方便拼車打本,還是組個熟人局比較好。”
賀明言失笑:“嚴浩這把歲數,應該不喜歡玩小孩子的把戲吧。”
“什麼叫這把歲數!”
桑雅甯瞪圓眼睛,“難道年紀大就不能放松嘛。”
“可以,可以。”
賀明言笑着表示贊同,右手一帶,将車停入白線裡,“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也想參與你們的遊戲。”
雲朝南邊走,光從雪白的縫隙間流出,絲絲縷縷地落向旁邊的紅牆。
周圍草木郁郁蔥蔥,空氣比城鎮更清新,風拂過,兩側的橙花随之輕微晃動。
賀明言:“到了,下車吧。”
桑雅甯緩而推開車門,長期處于昏暗中的眼睛無法适應光線,眯了眯才勉強看清前路。
賀明言問:“還能撐住嗎。”
桑雅甯:“可以。”
賀明言拿出别墅的鑰匙:“你近期就住在這裡,有人會專門送餐食。”
桑雅甯點頭,指尖磨搓着袖口。
賀明言笑:“有什麼問題的盡管說,我會盡力幫忙。”
桑雅甯深呼吸,才勉強穩住聲線:“李蘋,我想知道李蘋的消息。賀先生,你能幫我找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