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城
仁和堂門前貼了一張紅紙:家有喜事,休店二日。
幾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那緊閉的門扉前,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滴落在墨色的衣物上,暈起一個淺淺的印子,沒一會便消失不見。
“仁和堂那家的姜掌櫃和時大夫真是郎才女貌啊,一個經商,一個行醫,真是絕配呢!”
“姜老大夫真是有福啊!左盼右盼,盼來這樣好的兒媳婦。”
“時大夫好像是外地來的吧?”
“是啊!不然怎麼叫千裡姻緣一線牽啊!”
沿途過來聽到了不知道多少這樣的言語,幾乎從街頭到街尾都在讨論這對天造地設的佳人。
天造地設?
千裡姻緣?
“主子,咱們還要去找時姑娘嗎?”看着站在門前久久不動的南初,向來耿直的十五被推搡着走上前來。
這也太耿直了!
衆人聽罷,齊齊深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
“去!怎麼不去!時霁月的婚禮!我不在算怎麼回事!”擡手将門上被雨滴打濕的紅紙狠狠撕下。
裡面的鑼鼓聲真熱鬧啊!
她也在笑嗎?
她對着那個該死的姜掌櫃也會露出那樣輕快的笑容嗎?
他的承諾對她時霁月就這樣一文不值嗎?
貼滿喜字的婚房内
霁月穿着紅色的喜服在床沿坐着,在錦繡城不用再風吹日曬,皮膚也變得白皙,在紅色嫁衣的襯托下,更是白的晃人。
已經過肩的頭發難得的挽了發髻,頭上是一副鑲着紅色寶石的頭面,壓的霁月脖子沉甸甸的。
等今日之事完了,她就把這些金燦燦、明晃晃的珠寶玉石都還給姜白芷,姜父對婚事的用心已經将她的罪惡感逼到了峰值。
聽着外面熱鬧的鑼鼓聲,她的心也跟着不安起來。
實在是坐不住,現代的婚禮折騰人,古代的婚禮更折騰人,從早上到現在,她滴水未進,被折騰了一整日,此刻,姜白芷在外應付賓客,她幹脆将蓋頭扯下,晃了晃僵硬的脖子。
霁月起身坐到了梳妝桌前,背對着門口,這發髻不知是怎麼挽的,她試着拆了下,除了扯出了幾根碎發,發髻和頭面都紋絲不動。
不然怎麼說古人都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呢?
霁月垂着頭,雙手在頭上摸索着,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開門的瞬間,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
“姜白芷,你們好了?你來幫我一下。”
腳步聲走近的聲音,一步一步,仿佛背負着什麼,步履發沉。
“姜白芷,你就是爬也該爬到了?”霁月等的不耐煩,轉身看向來人。
屋内點滿了紅燭,姜老為了喜慶,買的紅燭又大又粗,燃起的火苗将屋内照得一片明亮。
“阿鲲……”霁月看着面無表情,眼中卻滿是戾氣的南初,喃喃的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什麼。
他怎麼會來,他不是回滄瀾做他的二皇子了嗎?
南初走近一步,雙眼定定地看着霁月,“守好門,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門外探進兩隻身穿夜行衣的手,利落地将門關上。
霁月忽的覺得屋内安靜得可怕,是客人熙熙攘攘的吵嚷聲,乒乒乓乓的鑼鼓聲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
燃燒的紅燭突然迸發“噼啪”的一聲,霁月吓得跌回座椅上。
“你沒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南初擡手将幾乎在滴水的披風解開,往霁月腳邊一抛。
“我……我要解釋什麼?”
面前的人一點都不像在沙坨鎮那個每日跟她鬥嘴打鬧的阿鲲,眉眼間的戾氣重得宛如實質,霁月隻覺得胸口一陣陣的發悶,一股隐隐的酸澀往眼中冒。
“解釋這些,解釋這個漂亮的的頭面,解釋這鮮豔的嫁衣。”南初一手撐在霁月身後的桌上,一手從她的頭面上輕輕地撫下,原本拆了半天紋絲不動的頭面,一下子就被解了下來,那襄滿寶石的頭面被随手抛在地上。
“哎,你……”霁月想起身去撿,人就被抱起,“阿鲲,你放我下來,我們好好說。”
“說?我再也不信你的這張嘴。”一把掀開床上的喜被,将人放了上去。
“阿鲲~阿鲲,你冷靜一點。”看着附身而來的南初,霁月慌亂的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卻宛如螳臂當車一般,瞬間,雙手便被他緊緊握住,抵在臉側。
南初幾乎是貼着霁月,呼出的氣息一陣陣撲在霁月臉上,“冷靜?我當初是冷靜,你給了我什麼?”
南初的手來到霁月腰間,霁月幾乎是有些慌亂,雙手使勁掙紮,眼看他就要扯開自己的衣襟。
“我要給你什麼?你堂堂滄瀾國的二皇子,要我一個孤女給你什麼?”心中地酸澀再也無法忍耐,從眼中滴落,順着側臉隐沒在發絲中。
南初的掌頓在霁月腰間,身形猛地頓住,看向霁月的雙眼竟透露着一股委屈,那一身的戾氣似乎也褪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