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霁月去醫帳中時,不少人已經恢複了清醒。
兩位女軍醫迎了上來,朝霁月深深鞠了一躬,“我等二人拜服時大夫的醫術,敢問時大夫師從何人?”
霁月尴尬地擺了擺手,“這不至于,不至于,我的醫術小打小鬧還行,在戰場上,完全不夠看。”
“不不,那位髒腑出血的兄弟,若是沒有您,恐怕熬不過昨晚,還有您那手縫合技術,我等望塵莫及,還請賜教。”
霁月面上一熱,要說縫合技術就算了,那脾髒出血那位,她還真是受之有愧,要沒有系統幫忙,她也确定不了。
“賜教就不說了,大家簡單交流一下。”
“大部分傷患都穩定下來了,我去将衆人召集起來,還請時大夫傾囊相授。”
這……
這麼雷厲風行的嗎?
另一位軍醫走近來,朝霁月笑道,“時大夫别見怪,蘇大夫就是這麼火急火燎的,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顧止,剛那位是蘇蘭,随軍的大夫還有幾位,待會就能一并見到了。”
“時大夫,您随我來。”
霁月跟着顧止來到隔壁的營帳,帳中已零零散散坐了數十位,見到時霁月,一位激動地站了起來。
“昨天我就聽說時大夫的大名了,您那一手縫合技術,我隻恨自己沒能親眼看到啊!”
一旁的蘇蘭拿書狠狠敲了下他的頭,“李強,你咋呼啥,坐下,這麼想看,我給你腿敲斷了讓時大夫縫給你看!”
李強摸了摸頭,仍笑得一臉和善。
霁月走到衆人前方,微微一笑,“各位前輩過譽了,各位前輩的理論和實戰都比我要豐富的多,我隻是僥幸習得了一些。”
“那我主要講一下急救方法吧,戰場上,多數是外傷,首先是止血。”霁月将蘇蘭拉了過來,“勞煩蘇大夫給我做個示範。”
“榮幸之至。”
霁月向衆人示範了出血點位和繃帶止血的方法後,又說道,“接下來是心肺複蘇。”
“何為?心肺複蘇?”李強起身問道。
“這個在戰場上可能比較少見,但是,卻是是搶救一些因為急症昏迷的病人最好的方法。”
“蘇大夫,您躺下來。”
“假設,現在蘇大夫因為中毒,外傷或者其他疾病昏迷,沒有呼吸和心跳,脈搏也微弱甚至是短暫的消失,此刻,便可以用心肺複蘇對其進行搶救。”她在蘇蘭身側跪了下來,雙手交疊後按在她胸口,“在胸骨下三分之一處以快速的頻率按壓,大約每個呼吸五下。”
一旁的軍醫看得目瞪口呆。
“每按壓三十下後,需以口向病患口中渡氣。”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霁月擡起蘇蘭的下巴,正要俯身示範。
蘇蘭眼中滿是震驚。
“幹什麼呢!”衆人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
衆人擡頭看去,蘇蘭趁機一個翻滾逃離了霁月的魔掌。
“二皇子。”衆人齊刷刷地跪在地上。
時霁月愣在原處,嘴還一副準備渡氣的樣子,看看空了的身下。
她的病人呢?
說好的甘為醫學獻身呢?
“二皇子,時大夫在教我們……心肺複蘇?”
南初撇向跪在地上的霁月,忽的覺得這一幕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将人拉了起來。
“是嗎?那不如,時大夫給我示範示範?”南初彎下腰,眉眼中滿是戲谑。
霁月咬牙狠狠扭了下他的側腰,壓低嗓音道:“你添什麼亂!”
“我怎麼是添亂,作為一軍主帥,掌握必要的急救方法也是很要緊的!”男人說完,又轉頭湊在她耳邊,“還是…我們的時大夫害羞了?”
男人的氣息撲在她耳上,燙得她的耳朵瞬間紅了起來,再開口時,已然不像剛才那樣鎮定自若。
可面前求賢若渴的衆人的眼睛,她也實在做不出打退堂鼓的事情。
若是第一日就打了退堂鼓,以後,她還怎麼在他們面前擡起頭來。
“那你,躺下來。”霁月随手指了指面前的簡易床榻。
她那口氣似在指揮家中的小貓一般,就站在二人身側的蘇蘭聽了個分明,狠狠抽了一口氣。
趁着二人不注意,往一旁挪了挪,她可什麼都沒聽到啊!
剛挪了一步,手就被霁月拉住“蘇大夫,來,你來示範一下剛才的按壓。”
蘇蘭抓住一旁的李強,雙足緊緊地扒着地,“時大夫,我……我……我在一旁看就可以了。”
這可是二皇子啊!
“可是,你來做一次,有問題我才能及時發現。”這蘇蘭的學術态度太不端正了,她現在終于能體會到當年老師對他們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了,此刻,她感同身受了。
“蘇大夫,沒關系,來。”躺在床榻上的南初柔聲說道。
事關士兵的性命,他從來都沒有玩笑的意思。
蘇蘭的手掌按上男人堅硬的胸膛,可她的掌根發軟,雙手隻虛虛的抵在南初胸膛上。
“你這樣不行,要使勁點,按下去,壓在胸口正中。”說着霁月握着蘇大夫的手往上挪了半寸,使勁往下一壓,“來,按壓深度兩寸,速度要快。”
蘇蘭深吸口氣,定了定神,眼神定了下來,盯着自己手掌按壓處。
“對,就是這樣,好,三十下,現在需以口渡氣兩次。”霁月在一旁鼓勵道。
蘇蘭驚愕地擡起頭。
她聽到了什麼?
她錯了,當日,她不該跟父親撒潑打滾的要來做這個軍醫,誰來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