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宋音,譚月一整日都心神不甯的,在課堂上甚至還走了好幾次神。
散學後,看見又隻有譚明铮一個人來接他們時,譚月心裡的擔憂更深了。
“爹爹,阿娘真的沒事麼?”譚月仰頭望着譚明铮,臉上的憂心一覽無餘。
譚明铮握住女兒小巧的手,輕嗯了一聲:“你阿娘真沒事,隻是昨晚沒睡好,今日沒精神而已。”
頓了頓,似是怕女兒擔心,譚明铮又補了句:“已經請大夫看過了。”
譚月聽到這話,這才略微安心些許。
平日他們一家四口歸家時都是慢悠悠的,但今日雙生子姐弟記挂着宋音,一路上便走得格外快。
“阿娘,阿娘。”
宋音坐在院中納涼,老遠就聽見了雙生子姐弟的聲音。
她正欲應聲時,雙生子姐弟已從院外跑了進來。看見她坐在廊下,兩人立刻前仆後繼跑過來,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胳膊。
“阿娘,你怎麼樣了?”
“阿娘,你好些了沒有?”
雙生子姐弟倆圍在宋音身邊,一個給宋音打扇,一個給宋音端茶遞水。
走在後面的譚明铮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副母慈子孝的場景。
時值午後,日光的餘晖落在院中,泛着淡黃色的光暈。雙生子姐弟圍在宋音身側,母子三人皆面帶笑容說着話,空氣中隐隐飄來飯菜的香味。
這是譚明铮在邊關時最想念的場景,如今已展現在了他眼前。
譚明铮站在院門口,好一會兒都沒挪動步子。還是宋音眼角餘光掃到他,不禁擡眸看過來:“站在那裡做什麼?飯菜已經好了,就等你們回來用夕食了。”
譚明铮這才回過神來,邁開步子朝他們走了過去。
如今入了夏晝長夜短,用過夕食後,宋音捧着盞酸梅飲窩在靠窗的榻上,看着譚明铮教雙生子描大字。
不得不說,譚明铮這人雖然面容長得冷,平素也不大愛說話,但這人的耐心卻很好。
不論是昨晚,還是此刻他教着兩個孩子讀書認字,他眉宇間都沒有半點不耐心。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個孩子明顯都接納他了,尤其是譚琢。喜歡譚明铮這個剛回家不久的爹,甚至比她這個娘喜歡的都多。
宋音一盞酸梅湯見底時,便到了掌燈時分。
譚明铮便讓雙生子姐弟收了書,命人在院外置了桌椅,上面放了些用井水湃過的瓜果,他們一家四口坐在院中納涼賞月。
譚琢對外面的天地很向往,便問起了譚琢在戰場上的事。
譚琢挑了些講給他們聽。
宋音則晃着團扇,舒服的窩在搖椅上,一面聽譚明铮講戰場上的趣事,一面賞月觀星,好不惬意。
許是知道昨天夜裡做的太過了,今夜譚明铮沒再碰宋音,而是在臨睡前,同宋音說了一事:“明日我要回高山村一趟。”
宋音原本都已經打算睡了,聞言轉頭看向譚明铮。
“我如今既然已經重歸我父親那一脈,那我父親的墳也該重新修一修了。”
譚明铮生父病逝時,家中一窮二白,壓根就沒有多餘的銀錢為他生父置辦後事,所以他父親是草草安葬的。
後來譚明铮在邬家镖局賺了銀錢後,也曾提過要為他生父修墳,但因譚母從中阻攔才作罷。而此番得勝歸來時,譚明铮便已經下定決心要為他生父修墳。如今他又重歸了他生父這一脈,屆時立碑也好立了。
“我和兩個孩子跟你一起回去?”宋音詢問。
譚明铮卻搖頭:“暫時不必,待墳修好時,我再帶你們去拜祭。”
宋音聽譚明铮這麼說,便也沒再說什麼。
第二日用過朝食,譚明铮與宋音一道将雙生子姐弟送到學堂後,譚明铮才回了高山村。
因為修墳需要好幾日,高山村離縣城又有一段距離,譚明铮便索性住在村裡,隻留了幾個随從護宋音母子周全。
宋音閑來無事,将雙生子姐弟送去學堂後,便約了春絮出來看折子戲。
如今他們二人的身份雖然颠了個兒,但春絮仍舊是如從前那副懶散驕縱的模樣,甚至還開起了宋音的玩笑:“譚将軍死而複生歸來,可算是有人給你撐腰了。怎麼樣,有人撐腰是不是比凡事自己親自上好多了?”
“好了那麼一點點吧。”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