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并不大,十來平的一間小鋪子,屋檐下挂了塊平平無奇的牌子,上面幾個大字“王記點心鋪”。
這家鋪子的點心都是每日現做,且味道不是一般的甜膩,能接受的自然愛吃的很緊,譬如周懸。
因着已接近晌午,這家鋪子裡的糕點已賣出大半,所幸周懸愛吃的還在。
果斷點了幾樣,周懸便懶懶地倚靠在一旁,不再動作。
楊笛衣見他選完了,便準備付錢,突然周懸問道,“不給明疾堂那幾個帶一些嗎?”
“他們?”
楊笛衣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幾人的喜好,又瞧了一遍鋪子裡剩下的糕點,都是過甜的,她身邊除了周懸還真沒人特别愛吃。
周懸瞧着心情很好的樣子,又挑了幾樣讓老闆裝起來,“來都來了,帶些吧,算我請。”
也好,最近為着方雪明出獄,他們吃的都是大魚大肉,偶爾換換口味也好。
楊笛衣注意着掌櫃算的賬,從周懸錢袋裡取出銀子遞過去,同時思考着自己身上帶的銀錢夠不夠補給周懸的。
糕點加上簪子,楊笛衣暗中掂了掂自己的荷包,好像不太夠,不過幸好一會兒還要回明疾堂,從堂中預支一下自己下個月的月錢應該就夠了。
“走吧。”
周懸從老闆手裡接過糕點,剛準備離開,就聽到老闆笑着打趣,“這位郎君,你夫人還怪聽你的。”
周懸一側眉毛上揚,下意識看向楊笛衣,她不知在想些什麼,并未注意到這邊。
“錯了,老闆,”周懸靠近老闆,聲音帶着明顯的笑意,“是我懼内。”
老闆聞言瞪大了眼睛,然後流露出同病相憐的眼神,周懸忙沖他眨了眨眼,老闆連忙點頭,“懂。”
周懸臉上的笑卻是更加明媚,悠悠喊着楊笛衣往回走,怎麼以前沒發現這家鋪子老闆如此聰慧。
楊笛衣向老闆微微颔首,便跟着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周懸難得的安生,雖然也偶爾被路邊女子玩意兒吸引過去,但回過頭一望,楊笛衣握着錢袋一動不動。
周懸倒也隻是瞧瞧,沒動真格,反而有些樂在其中的樣子。
一路無事回到明疾堂,堂内卻無人,楊笛衣環顧四周,瞧見櫃台上留了張字條,說是方雪明剛剛來過,給他們放了假,便回家去了。
周懸站她背後,瞄了兩眼字條,“那我送你回去?”
“好。”楊笛衣點點頭,正好還要給他補銀子。
兩人并肩回了方府,到了門口,楊笛衣腳步一頓,門口多了一輛馬車,正是她剛剛在街上碰過的那輛。
周懸也收起玩鬧的神色,和她一起往前走。
馬車停着,馬夫不在,楊笛衣往府内瞧,隻見一個身影坐在院内,對面是方雪明。
那身影似乎是個,女子,還有幾分眼熟。
楊笛衣剛準備進去,蓦地被周懸一拉,兩人齊齊藏在門後,正好躲過那女子瞧過來的目光。
楊笛衣卻是看到了她的長相,心下微驚,是那日永甯堂前遇到的那位華兒姑娘。
*
楊笛衣他們走後不久,方雪明和李明玕便聊完出來,兩人皆是眼眶通紅,神情凝重。
知道周懸受傷之後,李明玕忙囑咐方雪明,讓他快回去幫忙,同時表達不能留他吃飯的遺憾。
方雪明始終神色恹恹,也并未多說什麼,朝李明玕點幾下頭便離開了。
回去一路上,方雪明一直在回想書房内李明玕的話語,
“最初,是我尋的你娘,隻為看病,可未曾想,你娘她竟......那時,她借治病救人的由頭常來尋我,我一開始還不知道,隻當她熱心腸,後來我知曉後與她言明,但你娘她堅持不懈,我二人大吵一架,你娘負氣離去。
那之後,我便很少見過你娘,再見到她,便是在京城,我才知道,竟不知何時,有了你......”
“我對天起誓,我當真不知你娘為何亡故,明明,明明見面時......”
李明玕涕泗橫流,滿臉懊悔,方雪明聽着卻是漸漸紅了眼眶。
直到回到明疾堂,楊三白他們見到失魂落魄的方雪明,趕緊湊了上來,問道發生了什麼。
方雪明沒說太多,隻給他們放了假,讓他們留下字條,以防楊笛衣回來尋不到人。
楊三白他們還欲問些什麼,方雪明隻是輕輕擺手,便離開了明疾堂。
他隻覺得好累,身心俱疲,整個身子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他不信李明玕說的一字一句,他娘,絕不會是這樣死纏爛打的女子。
回到府中,方雪明剛準備反手将門關上,忽聞一陣馬蹄聲,一輛馬車穩穩停下。
簾子被拉開,是位戴着面紗的女子,明亮的眸子似乎在打量他。
“是楊笛衣姐姐家中嗎?”
方雪明阖門的動作停住,不欲與她多說,“是,但她不在,改日再來吧。”
“那便巧了,我不找她,”沈洛華展露笑顔,“你是她夫君吧,我找你。”
方雪明微微擡頭,本就心煩氣躁,“我也有其他事,姑娘......”
不料沈洛華跟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喚來丫鬟扶着她下了馬車,到了門前見他還擋着路,不由得生出幾分困惑,
“你為何還不進去,将客人攔在府外似乎不是禮貌之舉。”
方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