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句
角落裡,百無聊賴的謝祈音已經連輸了三把遊戲了。
又是一聲“Defeat”,她氣得跳出界面将送人頭的隊友挨個舉報。然後眼不見心不煩地丢開手機,閉目深呼吸。
等顧應淮回到内場時,映入眼簾的就是一位半死不活的女士。
謝祈音雙手疊在小腹上,臉頰連着脖頸的一大片都染着淡淡的绯色,不似剛來時的白皙。
他挪開眼神,看見她手機的遊戲界面上寫着大大的“失敗”二字,反應過來她是遊戲輸了。
顧應淮莫名哂然,對她這氣性不予評價,姿态慵懶地坐下。
一旁的謝祈音好不容易靠呼吸大法涼快了點,又蓦地感受到了這股靠近的熱意。
輕淺的沉木香飄來,她幾不可察地往左挪了挪。原本還想繼續挪挪,但左邊有人,她又不得不悄悄往右回挪。
倏然,顧應淮出聲打斷她的小動作:“你到底要挪去哪?”
“……”
謝祈音緩緩睜眼,對上右邊那冷峻的臉,沉默片刻,一本正經地說,“我想挪回家你信嗎?”
他懶得拆穿,隻瞥她一眼就拎起西服外套,回道:“行,正好Elysium這邊要結束了,走吧。”
謝祈音沒動,她看着顧應淮一副要送自己回酒店的樣子直接愣住了。
她不要跟這個冷面閻羅一直待在一起。
謝祈音小心翼翼地拽了下顧應淮的衣角,試探地說:“應淮哥,其實也不用特意送我回酒店的,這對你來說有點太麻煩了。”
顧應淮似是有些不解地皺眉,嗓音冷沉:“不是特意送你。”
謝祈音聞言下意識接話:“真的不用…”
“…嘎?”下一瞬,她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顧應淮繼續淡聲說:“我跟你住同一個酒店。”
噢,不是特意送她啊。
啊啊啊那你不早說!
謝祈音低垂着頭,有些尴尬地問:“那你怎麼知道我住在Mt.Five的?”
他略略挑眉,語氣裡好像帶了一分若有若無的嘲弄:“北城最貴的天鵝公主除了會下榻M城最貴的酒店還會去哪?”
“……”
雖然好像是在說她不會委屈自己,但怎麼感覺話語間都是對她奢靡作風的批判呢。
謝祈音面無表情地想,這人真的好欠。
簡直不敢想象顧應淮掌舵顧家後讓她和顧時年給他做牛做馬的未來。
她默默擡眼看向他,眼神裡都是“你他媽的不也住那兒嗎”的質問。
結果下一瞬顧應淮就毫不客氣地睨了回來,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如覆黑霧的眼睛裡出現了一串“哦我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回複。
Ok,話題被徹底終結。
一直到坐上車,謝祈音都沒再主動說過一句話。
她和顧應淮并肩坐在後座上,覺得往日裡寬敞舒适的勞斯萊斯也變得逼仄起來。
車輛穿過街區駛向頂奢酒店,偶爾掠過幾個路邊的商鋪燈牌。
橙黃的燈光被拉長,漏入車窗縫隙。謝祈音靠着柔軟的枕墊,精緻立體的五官被光影一分為二。
冰氣緩緩吹着,她的困意上湧,止不住地耷拉眼皮。慢慢地,謝祈音忽略掉了顧應淮帶來的那股壓迫感,睡着了。
沒兩秒。
顧應淮往左看了眼。
謝祈音腦袋微偏着,耳邊有些許散發飄落,遮住她半張臉。
她的睡容很乖,倚在玻璃邊一動不動。細密的眼睫偶爾顫出一絲輕微的幅度,看起來像個精緻的洋娃娃。
他擡眼瞥向明亮的車光,下意識轉了轉腕表,不知道在想什麼。
後視鏡裡,季明宇識趣地候着。
在等到顧應淮垂眼默許後,他懂事地調暗了燈光,又伸手将冷氣調小了些,然後轉頭跟司機低聲吩咐:“開慢點。”
車輛速度漸漸放緩,将颠簸感降到了最低。
車途時間也跟着延長了許多,等他們到酒店門口時已經是半小時後了。
謝祈音還在睡夢中,似乎很沉浸。
顧應淮目光落在了她微微翕動的嘴唇上,在衡量是将她無情叫醒還是将她抱上去。
Mt.Five下榻了不少國内的頂流明星,大堂外偷偷盯梢的狗仔數不勝數。
過不了多久謝祈音和顧時年訂婚的消息就要公布了,如果被偷拍到他将謝祈音抱上去的照片,那不免看起來有些暧昧越界。
想到這兒,顧應淮輕扯嘴角,推門下車,邁着長腿走到了另一邊。
他打開車門,躬腰探入後座,剛準備拍醒謝祈音就聽見兩聲微弱的嬌哼。
她尾音缱绻,聽起來軟綿綿的,像是在夢裡遇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
顧應淮動作微頓,指尖倏然停在了空中。
謝祈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做了場短而香豔的夢。
也許是被顧時年那個眼神給挑釁到了,她也夢到了和别人接吻的情景。
昏暗的房間裡充斥着一絲熟悉的木質香氣,仿佛在哪兒聞到過。
她坐在沙發上,被一個寬肩窄腰的男人禁锢住了雙手,被迫仰頭和他唇齒相接、銀絲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