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握緊了餐刀的手柄,混混将餐刀往前一舉,對準了坐在地上的黑發女人。
“你這臭娘們什麼時候出來的!還敢說什麼'Be qote',這不是要挑釁本大爺嘛?”他或許自己都沒有留意,自己的嗓音不自覺拔高,就像一隻夾着尾巴害怕的狗,将牙呲着對着害怕的敵人。
“你沒讀過書嗎?”她這話裡隻是單純的疑問,沒有什麼嘲笑的意思,不過落在小混混眼裡就是百分之百的挑釁。
女人還是沒站起來,依然靠着牆,目光在喬魯諾·喬巴納身上停頓了一下,不大在意地看了一眼那把餐刀,嘴裡小聲說着什麼。
喬魯諾·喬巴納離得比較近,倒是聽清了,那是“不是吧,全世界怎麼還在說霓虹語,連英語也不說嗎?這到底是哪個年頭啊?”
那個小混混肯定沒看清她嘴上的動作,否則肯定會更生氣,當然,他現在就已經像一頭發怒的公牛一樣,臉漲得通紅,“該死該死該死,竟然敢嘲笑我,可惡的婆娘!”
這個混混甚至都忽略了眼前的喬魯諾·喬巴納,直接高舉着餐刀向那個女人沖過去。
他們的距離并不遠,隻要兩三秒他就能沖到那個女人面前,而那把刀可能就會刺穿她。
那個女人好像被吓壞了,還是在地上坐着,一動不動,甚至沒打算跑。
這樣下去,會死的!
喬魯諾·喬巴納看着高舉餐刀的混混從自己身邊狂奔過去,内心狂跳。他不知是哪裡生出的氣勢,為着那心中升騰而出的那一瞬間的奇妙情感,用頭向那個混混的腰部撞去,一面揮起了手中緊緊攥着的塵土。
“嘶!什麼!你個小鬼!”混混僅僅是踉跄了一下,就站穩了步子,一手揉了揉眼睛,剩下的一隻眼惡狠狠地盯着喬魯諾·喬巴納。
營養不良的小孩的沖擊也沒有什麼攻擊力,手中攥着的土也因為緊張出汗而變得濕得無法成功迷住對方的眼睛。這樣的舉動除了吸引火力,居然沒能起到别的作用。
看着頭頂下墜的餐刀,喬魯諾·喬巴納在這最後的一刻,竟然還在想着那個奇怪的女人。
她最後能跑掉嗎?
喬魯諾·喬巴納怔怔地想着,看着餐刀越來越近,他似乎都能聞到餐刀上曾經接觸過的牛排的香氣。
但是預料中的痛苦并沒有襲來,他沒有眨眼,但是餐刀、混混都從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黑發女人蹲在喬魯諾·喬巴納身前。
誰也說不清她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也沒人看清她的動作,但她就是這麼出現在喬魯諾·喬巴納的身前。
她的視線從喬魯諾·喬巴納的頭上略過,然後停留在喬魯諾·喬巴納有些恍惚的眼中。
“謝謝你。”
她此時的聲音沒有那麼沙啞了,顯現出清冽的原聲。
她向喬魯諾·喬巴納伸出手,眼神裡的柔和讓喬魯諾·喬巴納不知所措,但是他沒有選擇拒絕。
喬魯諾·喬巴納将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跟着她穿過了不知什麼時候被打的人仰馬翻的小混混們身上。
喬魯諾·喬巴納的眼在那群慘叫的混混身上停頓了幾秒就收回,而後眼睛就盯着前方的路。
雖然他的注意力都在手那裡就是了。還沒有人牽過他的手,他是個很早記事的人,但他從沒有母親牽過他或者抱過他的印象。
那個隻有照片卻從未見過的生父更不用說了。
所以,當女人停住腳步了之後,他還是慢了幾拍才回過神來。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女人彎腰,低頭看着他。
“喬魯諾·喬巴納……”緩過神來的喬魯諾·喬巴納幾乎像是害怕女人不耐煩而離開,立馬給出了答案。
女人點了點頭,把他的名字念了一遍,轉而問起了另一件讓喬魯諾·喬巴納摸不着頭腦的事。
“喬魯諾,你知道現在是幾幾年嗎?”
“1990年。”
在聽到這個回答後,喬魯諾·喬巴納驚訝地發現眼前的女人像是萎靡的植物重逢甘露,臉上無意識綻出巨大的微笑。
“兩年……”她的喃喃自語中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咕噜噜!”喬魯諾·喬巴納的肚子就在這時響起。他雖然捂住了肚子,但是胃部饑餓的呐喊卻怎麼也是擋不住的。
女人眨了眨眼睛,“喬魯諾,我剛好餓了,你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