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蘇特接過冰淇淋,很小心地沒碰到女人的手,和她并排離開。
“謝謝。”
“不客氣。”
現在他沒察覺有人跟蹤,但是為了防範他人聽到,裡蘇特還是稍微靠近了女人一些,從背後擋住了女人的身形。
“檔案室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裡蘇特本以為是幸運,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氣息聲,隻要人活着,就會呼吸。隻要呼吸,就能被感知。”黑發女人聳聳肩,直接攤牌。
看來她比他想象的要強。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謝謝你。”女人看着不遠處的學校,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說起來,裡蘇特,你還在上學嗎?”
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裡蘇特愣了一下,盯着女人專注的的表情,“我已經畢業了。”
“是嘛,那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幹掉那個司機,之後再離開喬瓦尼家,再然後,随便加入什麼黑.幫混口飯吃吧。
但這不是個适合說出來的回答,裡蘇特沉默了一下,他一時間也編不出别的什麼。
畢竟未來,早在他下定了複仇的那一刻起就不屬于自己了。
女人沒等到回答,但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的眼神平靜又自然的降臨在裡蘇特的眼中,幾乎讓他有種躲避的沖動。
“未來可是有無限可能的,去考慮一下未來吧裡蘇特。有些事情不妨交給大人去做。”
“我已經....”
“裡蘇特,很抱歉看到了你證件上的出生時間,但是我認為離成年還差幾個月的話還是可以試着多想想未來的。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一些事情而髒了自己的手。”
“那不是你的事。”
*
我和裡蘇特眼睛四目相對。現在雙方的表情不變,我們都十分明白對方的意思。
雖然意大利似乎“民風淳樸”,但我接受的教育不至于讓未成年人打打殺殺,尤其是沒有替身使者的未成年人。
在聽說事情可能涉及能激發人替身的“箭”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件事情應該減少普通人的參與。
而且裡蘇特這家夥一副殺了司機就使命完成的樣子也太不利于和諧社會了。
不過他可能誤會了什麼。
“在盡可能的情況下,我一般将事情交給司法去審判。如果司法也無法完成的情況下,我會相信因果命運。”
裡蘇特眯起了眼,沒有說話。
“唔,現在說起來好像是沒什麼說服力,不過還請你等待一下吧。”我回想起自己克老闆的經曆,不由得有些複雜,“正義是不會缺席的。”
至少,每次,我真的“該死”的老闆們好像都穩定沒了。
咦,這麼說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也是什麼判官嗎?
裡蘇特沒有說話,臉上寫滿了不信任。
好吧,我歎了口氣,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出了剛從裡蘇特口袋掏出的證件。
“其實,我還挺強的。”
我看着瞳孔驟然緊縮的裡蘇特,謙虛一笑,又将證件還給了他。
“所以,偶爾相信一下大人還是可以的。”
送走了震驚的裡蘇特,我終于放下心來。
這樣子偶爾跟在後面的小尾巴就能甩掉一個了,否則氣息判斷起來也挺麻煩的。
我這麼想着,就看見喬魯諾向我跑來。他徑直跑過來牽起了我的手,眼睛亮亮的,就像路口迎接人類的小貓。
我将冰淇淋遞過去,喬魯諾卻沒接過,“你,不吃冰淇淋嗎?”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眉頭微微蹙起。
不,絕不是财政危機。
我讀懂了他的想法,在心底歎口氣,決心以後要洗刷喬魯諾對我資金狀況的擔憂。
“是我暫時不想吃,但是又很想知道新品的味道,可以麻煩喬魯諾幫我品嘗嗎?”
這個理由說服了他,喬魯諾接過冰淇淋,咬了一口,向我反饋口感。
我一邊牽着喬魯諾,一邊往Trattoria da Nennella走去。那是我第一次和喬魯諾一起吃飯的地方。
“現在不回家嗎?”
“今天我想帶喬魯諾和我以前認識的人吃飯,順便介紹喬魯諾給他們,可以嗎?”
喬魯諾頓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擡頭看着我,透出一種隐秘的期待,“當然可以!”
說完,他牽着我的手更緊了些,好像這樣兩個人能更加貼近。
到了店内,我坐在了靠裡面的位置,正準備先點一些什麼。一束黃玫瑰先閃到了我眼前。
我的肩膀上貼近了一片溫暖,熟悉的呼噜聲在我耳邊響起。
“bonjour,女士。”絢爛的黃玫瑰後先是出現一個奇怪的發型,而後就是令人懷念的鑽藍色雙眼。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波魯納雷夫熟稔地放下花,對着喬魯諾熱情打了個招呼,直接在我對面坐下。
“雖然已經說過了,但是,伊奇,波魯納雷夫,好久不見啊。”
我給伊奇拉了一個椅子,又拿出路上買的咖啡味口香糖。
伊奇滿意了。
看着熟悉的夥伴,我心中的安心感油然而生,感覺自己能稍微喘一口氣了。
不過下一秒,這口氣就差點喘不上來了。
因為波魯納雷夫對我擠眉弄眼,極其小聲地試圖打聽,“哎呀,這麼久不聯系了你怎麼連孩子都有了,孩子父親是誰?”
不,這家夥腦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看着波魯納雷夫一副八卦的樣子,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有些後悔在電話裡隻說讓他幫我照顧孩子了。
……
這孩子父親我敢說,你敢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