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自由，也是她生而有之，若還有所謂的天意壓在上面，那算什麼自由？

她立身于此，何須誰來容，反之，若這“天”要侵奪她，那她便把這“天”捅破！

霎時間，隻見那與無邊雷雲相比小小一隻的貓張開了嘴，幻出一張遮天大口，一口咬下，将整片天空連雲朵帶星辰全部吸入口中。

“啊——”

一陣尖利的慘叫響起，瑟瑟感覺肺腑都震了一震，她閉了下眼，再睜開，眼前又是沃陸之邦的藍天與紅土，她擡手就勢往嘴邊一抹，拈起一根氣息微弱的菌絲，隻餘一點黯淡到幾乎透明的嫩綠。

這蕈之賢主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聽她先前所說，便臨時起意，拼盡全力做了這個幻境，圖謀起了她身上來自最終勝利的七位魔神之一的力量。

然而，那些力量早已與她融為一體，她又已在一次又一次幻境曆險中修煉出了誘敵而破的本能，便虛造出了那樣一具岩神化身，引出蕈之賢主的貪念。

它隻顧催促她打破化身，實為将那一部分力量舍棄于它，急切間露出行迹，被她抓住機會反噬。

不過——

瑟瑟盯着這掙紮都無力的菌絲看了半晌，還是放過了它，手指一松，任它随風飄到不知哪一片地裡了。

唉，且不說她剛受了款待，不好褫奪沃陸之邦衆人喜愛的美味，哪怕想到教令院以蕈之賢主為研究對象的未來同袍，她也不忍讓他們多年的課題付諸流水啊。

最重要的是，她的直覺警告她，她若吞噬一個真正的魔神，就會引來規則中不可名狀的強大存在的注意了，而她還沒做好好直撄其鋒的準備。

那位蕈之賢主還是有些運氣在身上的，流離數百年，仍然未屆殒身之時。

隻是……

瑟瑟想起了幻境中小小年紀就早早掩藏龍角和龍尾的少年，明知他隻是自己心緒拟化的一尊幻象，還是忍不住為最後一刻錯身而過瞥到的那縷隐約的和煦笑意牽神。

——再見不到了啊，可惜了。

萬裡之外，雲翰社賞聽新曲的鐘離頓了一下，下意識側頭望向天邊。

“鐘離先生，”雲堇停下了動作，“是我哪裡唱錯了？”

“不，沒有。”鐘離回神，“是我為雲先生新作精妙的意境失神了。抱歉，請繼續吧。”

——是什麼呢？打動了他，一閃而逝。

不過，不急，時間總是足夠的，總有機會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