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還算順利地通過了教令院的入學考試，在須彌城開始了膽戰心驚的研究生活。

之所以說還算順利，是因面試全程艾爾海森一臉“你隻答到這個程度”的挑剔，讓她心懷被他退回重考的憂懼。幸好，他還不至如此喪心病狂。

不過，她經過了艾爾海森的考前、考中和考後作業，深沉地思考，修庫特爾一行搞出什麼維奇洛波奇特利，就是沒有經曆過無關聯學者們疾風驟雨的輪番評審的緣故吧。

她原本認為，納塔的龍倒行逆施，完全就是環境與發展不匹配的結果，好比大貓不可能一直在幼貓的小窩裡活動，總是團在逼仄的空間中，一定會鬧的。而龍也一樣。尼伯龍根對故土的留戀，将強大的古龍一并鎖在了狹小的星球，當人順應時運而生後，龍蹲在人的聚居地旁，就像人蹲在螞蟻窩旁一樣，本來就憋屈得要命，看着這堆越活越好的小東西更煩，又怎麼會介意讓偶爾搞些能讓小東西驟生驟死的小動作來助興呢？

積聚空前智慧的火龍也察覺了境遇的困頓吧，但他不敢也沒能發現問題的源頭，隻利用源火捏出了一群納塔龍，然而這些好像火龍分身一樣的應聲龍，隻會亦步亦趨，毫無存進，偶有突破的火花，也隻能在固有的思維局限中明明滅滅。

在她看來，修庫特爾就是占了獨裁的便宜，任他有翻天覆地之能，當他身臨學術競争的緊張氛圍，日夜面對這麼一群活像刀片成精的評審，将他的研究成果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巨細靡遺刮個千回百遍時，也絕對撐不到提什麼全境燃素化的那步，老早破天而出另尋生路了。

瑟瑟之所以在完成作業的間隙在腦海中将早已作古的火龍拉出來鞭屍，就是因為她親愛的導師艾爾海森。

呵，會在考試期間還給學生正常布置作業甚至逐步加碼，口口聲聲“不會吧，考試完全不該成為坐擁火龍千年科技的你的負擔吧，你不會為了一個入學考試連正常的研究活動都中斷吧”的導師，還能有誰嗎？隻此一家吧。

她倒不吃激将法這套，就是無以反駁而已。

誠然，考試不足以加大她的智力勞動負擔，但人對偷懶的追求不是天性嗎？貓更以摸魚為己任！哪有好貓不愛玩？！艾爾海森作為導師如此苛刻，不會以為帶她吃幾頓烤肉就能抹平她的怨憤吧……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

不過，瑟瑟還是和卡維組成了堅定的背地（……）吐槽艾爾海森同盟，彼此在精神上抱團取暖。

“唉，層出不窮的批評于我也不算什麼。”

瑟瑟和卡維湊在一起用黃油烤餅搭積木，一邊搭，一邊吃，一邊蛐蛐。

“太正常了。連提納裡都得到過‘你壓根不懂蘑菇’的評審意見，我才哪到哪呢。”

其實意見大部都出自确然持有的不同觀點，但偶爾也有些文人相輕的，自視權威的，差評脅迫加引本人著作的……要和每一條意見死磕的話，那就真要把自己逼死了。

但是，再怎麼做心理準備，看到艾爾海森大馬金刀一坐，輕描淡寫拿起自己熬夜寫就的字紙，面無表情地翻完，挑眉遞不辨可否的眼神，在他将要開口的瞬間，所面臨的壓力，也不輸歐庇克萊歌劇院内等待那維萊特宣判的當事人了吧。

“我明白，他就是喜歡不動聲色地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