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爽地咳嗽兩聲,背着手,踱步到梅頌身邊,說:“最近你在做什麼?”
梅頌瞥了他一眼,手指慢下來,“實驗,報告,學術演講。”
“你知道嗎?”管文寬盯着他臉上的疤,輕蔑地說,“要不是我們發掘了你的天賦,讓你年紀輕輕當上特級研究員,你現在壓根沒有這麼自由舒适的日子。”
“如果你管這個叫自由舒适的話。”梅頌随口道,“雖然我習慣了,但實驗室的臭味總讓我難以呼吸。”
梅頌不用擡頭,僅用餘光就知道管文寬在看哪裡。此時遮掩倒顯得刻意,他煩躁地放下筆記本,轉頭,“長話短說,對我們都好。”
管文寬雙手插兜:“那我就直說了,你的演講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忘了答應過什麼?”
“沒忘,答應鷹派在做精神力測試和推廣使用時優先考慮鷹派推薦的人選。”梅頌抱臂看着管文寬,客氣地微笑,“但你們沒辦法解釋人偶師的問題,不對嗎?我可不希望有人學會精神力後用來攻擊他人。”
管文寬臉皮沒繃住,咬牙道:“我們總有一天會抓住那家夥。你記住,惹怒了上層,就算你爬到白鶴塔的管理層也沒用。”
這場交談不歡而散。
等他走後,梅頌咋舌,自顧自玩笑道:“竟然開始懷疑我是花派的人了?倒不如真做點什麼來證明。可惜實驗太忙……”
不然他現在就讓管文寬知道什麼叫不好惹。
長發遮蓋了他眼中的厭惡。直到轉頭面對那堆冷冰冰的實驗數據,他的臉色才好轉。
自從校園比賽後,遙歌闌出門不再對上異樣的眼光,同學變得熱情了不少,有時還會主動和他攀談。
畢竟大學生的心思比較純潔,在他們眼中,學習好的人都是值得學習的榜樣。相比之下,那位叫嚣着打敗遙歌闌卻沒能做到、還會欺負别人的鷹派小少爺,要不是身份地位确實高,不好惹,早就成大家唾棄的對象了。
因此,其他人默契地達成了微妙的平衡,既不與遙歌闌過分交好,也不與翟天宇過分疏遠,免得招緻報複。
在這種平衡下,遙歌闌平穩度過了第一學期。
期末考試基本結束後,梅頌再次來到公望公立大學進行演講。
這一次慕名而來的人比之前少了,一些之前湊熱鬧的新生發現根本聽不懂他說的内容,也不想幾個小時幹坐着,都沒去。
不過願意來的聽衆依舊填滿了整個大會議廳。
那天正好夏沛枝放假,遙歌闌去公立學校把人接回來,匆忙趕到會議廳,在最後一排剩下的最後一個位置坐下,快速沉迷于學術的世界。
“看過我近期論文的同學知道,我目前在研究目前最新版訓練艙的優缺點及改良方向。”
他的長發在空中劃出半圓,沒有疤痕的半邊臉對着觀衆微笑,目光盯着背後的演示文件,仿佛台下所有人都不如他親手制作的文檔值得關注。
“想必大家都知道,最新版訓練艙相較之前版本的有點很明顯,連接迅速,耗能更低,産生的副作用更小。但也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點,就是太貴,能負擔得起的家庭,非富即貴。毫不留情地說,在座各位超過一半人,在未來工作中勤勤懇懇工作好幾年才買得起這樣一台訓練艙。”
台下,有學生嘟囔“還好我買得起”,有學生抿唇,眼神暗淡。遙歌闌則遭遇信息閉塞,根本不知道什麼訓練艙,反而對他說的金額沒什麼概念。
“所以我的目标是造出讓普通人也能買得起的低配版訓練艙。我想要的是所有人都跟上時代——一個屬于精神力的時代。”
梅頌在台上踱步,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步伐而動。
然而在幕後,另一群人開始騷動,不顧工作人員的勸阻執意往台上走。
他們身上帶着槍。
“想象一下,普通人也可以用精神力對抗怪物,可以享受精神力帶來的社會樂趣……”
管文寬出現在演講台邊緣,面無表情,從梅頌手中奪過遙控器,關閉了大屏幕上的專業論文,而後将遙控器還給梅頌。
他的意思并不是讓梅頌繼續演說,而是一種挑釁和示威。
梅頌站在原地沒有動,恍若沒有看到任何變化,繼續對學生說:“如果你們有意向參與研究,可以找我的助手報名。”
台下,鷹派的學生和花派的學生都意識到這場變故的原因。不同的是,花派的學生表現得很緊張,而鷹派的學生很放松。
誰不知道刑事局是鷹派所屬?
管文寬目光掃過台下人的神情,對鷹派的學生微微一笑:“我想,各位同學都是有判斷力的人了,應該知道訓練艙是重要的戰略資源,不是那麼容易減輕成本的。大家要把有限的時間花在有用的地方,不要浪費自己的青春。”
“那麼我替梅頌研究員問一句,有誰想參與這項實驗嗎?”
沒有人說話。
“看來是沒有。”管文寬一副吃驚的樣子,遺憾地對梅頌說,“看來你的研究必須擱置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