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tto近日收到兩封信。
一封是西蒙家族的來信,信中提及前段時間巴勒莫許多男孩失蹤的事件。
原本以為是科布拉的手筆,但西蒙家族的調查結果卻将矛頭對準了一位名叫隆巴迪的子爵,正想深入調查時,被仇家追殺的隆巴迪卻突然銷聲匿迹,不知去了哪裡。
另一封,則是一份玫色的舞會邀請函。
舞會的發起者是隆巴迪子爵的妻子——瑪莎夫人。瑪莎與隆巴迪的婚姻屬于政治聯姻,沒有感情的兩人在婚後各自娛樂互不幹涉,相處也算和諧。
這舞會也屬于瑪莎的娛樂之一,每隔一段時間,瑪莎都會邀請一些容貌俊麗的年輕貴族到府上狂歡一晚,雖然舞會的風評不太好,但為了西蒙家族的委托,Giotto決定帶綱吉赴會。
“舞會的話,Giotto先生會跳就可以了吧,為什麼我也要練習?”
彭格列辦公室内,綱吉在Giotto的引領下被迫練習着舞步,她輕握着Giotto的手,小心地挪動步伐。
“那是因為被邀請的人是阿綱啊。”跳着女步的Giotto搭着綱吉的肩膀,慢慢旋轉腳步,“瑪莎夫人的女兒米娅,在之前德盧卡家的舞會被你救了一次,一直想當面道謝,聽說你是我表弟,瑪莎才特意給彭格列寄來了邀請函。”
德盧卡家?綱吉努力回想着。
啊,是藍波過來這邊的那場宴會,她記得回去救藍寶的時候的确順手救了一位貴族小姐。
“所以阿綱,套出隆巴迪下落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可要好好和米娅小姐打好關系啊。”
“認真的嗎?”綱吉有點驚訝,見Giotto點頭肯定,她犯起了愁,“但是,行不通的吧,一個晚上要取得她的信任是不是有些勉強?”
“嗯哼,這就是讓你學舞的目的啊。”
“目的?”
“需要我教你嗎?”
Giotto笑着迎上綱吉困惑的視線,不等她反應,他忽地攬着她的腰輕輕用力,綱吉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撞進他的懷裡,時間靜默了幾秒,他期待着待會懷中揚起一張羞澀的臉。
“鼻子,好痛……”
“诶?!”綱吉低聲的抱怨瞬間打破他的幻想,Giotto突然緊張起來,“抱……抱歉!”
正想拉開距離檢查傷勢,Giotto的衣襟被輕輕拉住。
“沒事,繼續吧。”綱吉低着頭,略長的發絲遮擋着微紅的耳根,“Giotto先生剛才是想這樣嗎?”
她擡手搭上Giotto的肩膀,右手引着Giotto向後踏起了舞步。
西西裡這時的上流舞會,大部分是端莊優雅卻繁冗的小步舞,跳舞的男女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就像綱吉在德盧卡家的舞會上看到的那樣。
而Giotto剛剛教她的,應該是古典的華爾茲步法,雖然與綱吉熟知的有些出入,所幸稍作改動即可。但在這個保守的時代,這種四肢糾纏、身體緊靠的舞蹈,還沒能被大部分人所接受。
“阿綱……意外的學的很快。”Giotto有些驚訝,但也很快奪回了身體的主導權,兩個重疊的身影,在閃爍的燭光中慢慢搖曳。
“其實以前也有學過類似的舞,剛才Giotto先生說的目的,看來就是指’勾引’吧?”綱吉擡起頭,微微一笑,這種字眼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着實對Giotto的心髒産生了不小的沖擊。
“但是,怎麼想都是Giotto先生更合适吧?絕對沒有女人能夠拒絕Giotto先生的,更何況是喜歡美男的瑪莎夫人?成功率百分百。”
“阿綱是在開玩笑對吧?”Giotto試探着問道。
“怎麼會?我從剛才開始不就在陪Giotto先生練習了嗎?”
Giotto抽了抽嘴角,這才明白綱吉是故意跳的女步!
見Giotto一副吃癟的表情,綱吉的笑容更加狡黠。瑪莎夫人的舞會明眼人都知道是做什麼的,隐藏在優雅與美麗之下,是靈魂與激情的放縱,綱吉以前也見過一些,所以接受的還算快,倒是Giotto這邊……
綱吉有了歪心思。
“米娅小姐這邊我會想辦法的,但瑪莎夫人那裡,就得靠Giotto先生努力了啊。”
“努力什麼?”
“勾~引~”
綱吉擡着頭,慢聲強調着這兩個字,敏感的詞彙配着那副可愛的表情狠狠地挑撥着男人的神經,Giotto忽地亂了舞步,臉上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诶?Giotto先生這是臉紅了嗎?”綱吉扣住Giotto想掙脫的手,嘴角帶着笑意,“難得見你害羞,莫非Giotto先生,還是‘第一次’?”
“倒也不是……”Giotto尴尬地躲着綱吉的視線,低聲答道,“以前還是有過幾次經驗的。”
綱吉腦中猛然嗡的一聲,原本調侃的笑容瞬間凝固。
移開的眼神沒能發覺那雙棕眸突然的顫抖,那未曾預料的回答變成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席卷而來,在綱吉的心中肆虐。
“這樣啊……”她故作鎮定,牽強地扯着嘴角。
“這樣的事情之前也遇到過幾次,但其實并非我本意。”毫無察覺的Giotto還在自顧自的說着。
“第一次,是誰呢?”腳下的步伐逐漸變慢,她想維持先前開玩笑的狀态,但僵住的嘴角卻沒辦法再僞裝出一絲笑意。
“嗯……時間太久想不起來了,但這個不重要,我們現在嘶——”
兩人停住動作,被踩到腳的Giotto這才注意到綱吉反常的情緒,他不敢說話,也不敢把腳抽出來。
“不重要麼?”綱吉垂着頭,悶聲問道。
Giotto不明所以,“重要麼?”
話剛出口,Giotto就後悔了,綱吉陰翳的表情讓他察覺到情況的嚴重性,他慌了神,迅速反思自己說錯了什麼。
“其實阿綱……”
“抱歉Giotto先生。”綱吉頓了頓,“我們三觀好像不太一樣……”
交握的兩隻手被綱吉掙開,躲避一般地後退兩步,她擡起頭看了Giotto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三觀?
Giotto愣在原地,内心驚慌不已:他剛才,好像從阿綱的眼中看到了嫌棄?
難道說?!
他剛才起反應的事情被發現了?!!
當晚,Giotto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要怎麼跟綱吉解釋,然而第二天出門後,綱吉卻像平常一樣,主動和他打起了招呼,Giotto狂喜,上前準備一如既往地攬着她的肩膀,卻被,靈巧地躲開了……
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下過了兩日,終于到了舞會的日期。Giotto與綱吉路上耽擱片刻,坐着朝利趕的馬車姗姗來遲,抵達隆巴迪子爵的府邸後,兩人下車理了理筆挺的西裝禮服,向守衛遞上邀請函,走進了舞會大廳。
這是一場盛大的上流舞會,在優雅浪漫的華爾茲樂聲中,男人懷抱中的女士們身着華麗炫目的禮服旋轉跳躍在金色的地闆上,名貴嬌豔的鮮花點染其間不可計數,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閃爍着星辰一般的光輝。
兩人一踏進大廳,正翩翩起舞的瑪莎就看到了他們,她驚豔地睜大眼睛,停住舞步,推開身旁的男人徑直朝兩人走了過去。
精美的黃色禮裙緩緩穿過飛舞的人群,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停在兩人面前,饒有興緻地打量着他們,然而瑪莎看了綱吉幾眼後便一直盯着giotto的臉,眼中毫不掩飾的貪婪讓綱吉心中一陣惡寒。
“初次見面瑪莎夫人,我是彭格列的Tsunato,非常感謝您的邀請,我代彭格列向您獻上最誠摯的祝福。”
綱吉微笑着向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Giotto身前欠身行禮,瑪莎聞言也低頭看向綱吉。
“原來二位就是彭格列的客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美豔動人的瑪莎眯眼笑着,明明近40歲的年齡卻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迹,一雙勾人的美目再次看向Giotto,“那麼這位就是Giotto了對吧?早就聽說彭格列有一位年輕有為的首領,沒想到樣貌也是如此出衆。”
“夫人過譽了,您才是比傳聞中更加美麗,宛如一朵迷人的郁金香讓人不舍得移開視線。”
Giotto嘴角泛着好看的笑容越過綱吉走上前,聲音溫柔似水,他俯身紳士地牽起瑪莎的手輕吻指尖,哄的瑪莎笑得合不攏嘴咯咯直樂,連着身前裸露的胸脯也跟着抖動起來。
而一旁的綱吉,不可置信,甚至有些震驚地看着Giotto。
怎麼回事,這個人?
那奇怪的語調是怎麼回事?那虛僞得讓人反感的笑容是怎麼回事?那花哨的詞彙是怎麼回事?那個親昵的吻手禮又是怎麼回事?練習的時候有做過這些事情嗎?
綱吉的視線在兩人堆滿笑容的臉上來回移動,一股莫名的不爽來的讓她自己都開始詫異。
“母親大人。”
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綱吉回過頭,一個穿着淡綠色裙子的少女款款走來,見到那頭似曾相識的褐發,綱吉猜出這應該就是瑪莎的女兒米娅。
米娅停在綱吉面前微微一笑,提着裙子淺淺行禮,又向一旁的Giotto行禮示意。
“啊,你來了。”面對米娅,瑪莎的眉眼中似乎透着一絲不耐煩,但嘴角依舊保持着優雅的弧度,“這位就是那次救你的Tsunato,你們應該想好好聊聊吧?”
米娅再次行禮,輕聲答道:“母親大人所言極是,我确實想和這位先生談談,Tsunato先生,可否賞光随我到房中一叙?”
綱吉面對女孩的邀請,有些不知所措,她回頭想征求Giotto的意見,卻不想正看到瑪莎拉着Giotto走進舞池,一股無名火在心中騰地竄上來,随即,也跟着米娅離開了舞廳。
米娅的房間寬敞而簡約,素白色的主調與女孩氣質格外映襯,奢靡的樂聲被厚重的房門關在屋外,綱吉的耳朵終于得了個清淨,她坐在一把白色的皮椅上看着一旁倒茶的米娅,思量着該說些什麼。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再次和您見面,Tsunato先生。”米娅端上一個精緻的雕花茶杯放在綱吉旁邊的茶桌上,轉身端坐在床邊,“但還要先向您表達我的感謝,如果不是您出手相救,那天我早就死在那裡了。”
“哪裡哪裡,舉手之勞,換做别人也一定會出手相救的。”
米娅微微一笑,“雖然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您,但,如果按我的意願,我并不希望您來到這裡。”
“诶?”
“邀請函是我母親發出的,她的目的隻是Giotto先生而已。”米娅擡頭看着綱吉,笑容中帶着一絲歉意,“關于我母親的事情,想必Tsunato先生多少也聽說過了,母親喜歡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對聲名在外的Giotto先生更是惦念已久,年輕有為的首領,平民的救世主,隻是因為彭格列的背景不夠,貿然邀請會引得其他貴族的非議,然而這回借着我的名義便邀請的理所當然,真的是非常抱歉,讓您來到這種地方。”
“不用道歉的米娅小姐,沒關系的。”
“真的沒有關系嗎?可是,您現在應該非常擔心Giotto先生吧?”
被戳中心事的綱吉一愣,驚訝地看向米娅,一雙清澈而睿智的綠瞳仿佛已經看穿她一般。
米娅忍俊不禁,輕聲笑道:“請不要這麼意外,您的心事全都寫在臉上了,從我母親接近Giotto先生到您坐在這裡,您的表情就始終沒放松下來過。”
綱吉移開視線尴尬地笑了笑。
“米娅小姐和瑪莎夫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呢,我原以為您會更活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