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蒼淵勾唇一笑,對天衍宗弟子道,“魔族也不是什麼臭魚爛蝦都看得上的。”
“以你們少主的修為,至少也得打回娘胎裡重新修煉個幾百年,再擔憂此事吧。”
鄭淩徹才沒有跟魔族勾結,這追魂箭是他爹花了大工夫給他搞回來的。
追魂箭不是常見的法器,千金難求,有價無市,很多人隻聽說過,卻從未見過,鄭淩徹沒想過會被人一眼看穿。
本還在思索着如何解釋,聽了這話,鄭淩徹臉上失了最後一點兒血色:“……你!”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不管是不是魔族之物,”塗山玉無意在這上面多加糾纏,就算天衍宗真的勾結魔族又關他什麼事,“總之,你輸了。”
他把那隻追魂箭擲在地上,不偏不倚,剛好戳中鄭淩徹的一截衣袖。
鄭淩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塗山玉有意無意瞥了眼角落裡那群爐鼎,轉身走了:“還望少主兌現自己的承諾。”
鄭淩徹是不想兌現的。鄭小少主壓根兒就不是什麼講信義的人,耍無賴的事情不要幹得太順手。
但塗山玉并沒有走遠,隻是和這邊烏泱泱一大群人拉開了些距離,他一襲白衣,抱劍靠在遠處一棵古木上,大有鄭淩徹不兌現、他就會幫他兌現的架勢。
“……”鄭淩徹想起了剛才被吊打的滋味,不服不行。
他不光讓爐鼎們滾,在天衍宗的弟子們來扶他的時候,也不講道理地遷怒。
天衍宗弟子安慰他:“少主,一個不識擡舉的美人算什麼?在修真界,爐鼎這玩意兒還不好找麼,您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滾滾滾。”鄭淩徹不聽,紅着眼眶指着人,“都滾!你們全都滾!”
爐鼎們求之不得,紛紛滾了,天衍宗弟子們沒滾,哪怕他們大多數也不是真待見這草包少主,但他們到底是天衍宗的人,如果以後在宗門内不想被穿小鞋,裝也是要裝一下的。
鄭淩徹罵罵咧咧,被天衍宗弟子們簇擁着回到客棧内之前,惡狠狠地剜了塗山玉一眼,惡狠狠地心道,他記下了。
這個仇不報,他就不是天衍宗少主!
爐鼎們沒想到真能重獲自由,都有點懵。能離開、不再被囚為禁脔當然是好的,但因為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突然真的放他們走,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往哪裡走。
他們紛紛過來感謝塗山玉。
塗山玉沒有應付這種場合的經驗。他一向獨善其身,根本不是那種路見不平就會出手相助的正義之士,這一次也并不是為了他們出頭而打這一架,是鄭淩徹先招惹他,他順帶解救幾個爐鼎罷了。
鄭淩徹别的不行,審美還是很不錯的,爐鼎們有男有女,一水兒的美麗佳人,都十分年少,對着塗山玉張口便喊“恩人哥哥”。
少年少女們嬌聲軟語,面容稚嫩,讓塗山玉想起了舊日塗山的那群小狐狸崽子。每次他歸山,他們也是這樣熱熱鬧鬧地把他圍在中間,哥哥哥哥個不停。
塗山玉再冷淡,目光也不禁軟和了一些,淡淡道:“從今以後,你們便不必為人驅使了。若想要繼續修煉,大可換一個仙門重新拜師,若想要退出修真界做個凡人,也可以。”
“可是……恩人哥哥。”少年少女們可憐巴巴道,“這裡荒山野地的,距離最近的城鎮也有百來裡路,而且我們修為低微,又身無分文,就是離開了那霸王,也活不下去……”
他們是天衍宗的人,雖算是仙門中人,但一直做着爐鼎,隻是以供取樂之物,鄭淩徹怎麼可能會給他們機會好好修煉?反而是從他們身上榨取精氣來彌補自己。
一時發善心救人容易,可救完之後呢?
塗山玉想了想,把自己身上帶的所有銀錢都拿了出來,分散給了少年少女們。
“這些錢,你們拿去分了吧。”
十三天的仙尊,俸祿雖然不多,但暫解幾個失足的少年少女一時之困,是足夠了。
塗山玉也過過苦日子,是隻懂得節儉的狐狸。但這應該不算亂花錢。反正這客棧的房費他已付過,等秘境一開,解決完兇獸梼杌,他就回十三天去了,這期間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
最近的城鎮是離這裡很遠,但客棧的夥計們經常需要去城中采購置辦東西,塗山玉便托他們去時順便帶上這幾個孩子,夥計們答應了。
做完這一切,也算仁至義盡,送佛送到西了。
少年少女們感念不盡,覺得真是遇上了大善人。
塗山玉長身玉立,這下可算是真的兩袖清風了——不過須臾之間,他就變成了身無分文的那個,全身上下一點兒是真的銅臭氣味都不沾了。
耳邊蓦地落下一聲哼笑,熟悉的欠揍的聲音懶懶響起:“你這人,心地倒還挺良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