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學生都去吃飯了,樓裡很快就空了。而于初錦上了個廁所,落後他們一步,路過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她不經意間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陸久安低着頭站在辦公室,跟他爹離的老遠。
為什麼她知道那是他爹,因為奇葩一号一口一個“我兒子”。
陸久安表現的很明顯,就是不想承認那是他爹。
于初錦站在門口,光明正大的聽牆角。
“老師,我兒子學習一直很好啊,這個獎學金為啥不能提前給他呢?”
于初錦:“……”什麼玩意兒?!
一向好脾氣的老楊似乎也有些無語,而陸久安更是不着痕迹的離他爹又遠了一步。
“久安确實學習很好,也很認真很努力,可是這個獎學金啊,他還是要根據各個方面綜合評比,最後選出一個最優秀的學生給啊,這個東西怎麼能預支呢?”
“怎麼不能?”陸建華大着嗓門,胳膊一掄一掄的像是要打人,“我兒子這麼優秀……”
“你兒子優秀其他人就不優秀了嗎?”一旁一直聽着老高看不下去了,當即過來跟老楊并肩作戰,“優秀的人很多,久安是很優秀,但是這個獎學金又不是工資,這個東西誰能保證最後一定是誰拿?!”
陸建華瞪着眼一臉不服氣,嚷嚷着還要再說什麼,卻被陸久安拉住了。
“爸,”他說,“我們回家吧。”
這一句話像是火星,砰的點燃了陸建華這個火藥桶。
他一把推開陸久安,嘴裡不幹不淨的罵着髒話,指着陸久安罵了半天,罵到最後仿佛還不解氣似的,又一腳踹上去,把陸久安直接踹飛出去。
“唉!怎麼打孩子呢?!”
兩個老師連忙去扶陸久安,這個一心想着錢的男人今上午把所有的錢都輸光了,沒過瘾的他現在又沒拿到錢,沖着陸久安又是一腳。
陸久安下意識的躲開,就在這時,于初錦沖了進來,順手拎起門口的木頭椅子,對着陸建華砸了過去。
高大的男人大概沒想過有人敢對他動手,一時懵在原地。
一轉頭,他看到了護在陸久安面前的于初錦,頓時怒火中燒,指着她劈頭蓋臉的罵:“哪個狗操的婊子?!老子摔死你信不信!”
于初錦從小到大就沒慫過誰,當即梗着脖子怼回去:“你試試,老子未成年,你敢動老子試試!”
陸建華憋的臉紅脖子粗,頓時不敢輕舉妄動。
他梗着脖子,半天沒放出一個屁,最後指着于初錦說:“這裡沒你的事!你給老子滾開!”
于初錦偏不,她又拎了個闆凳,直挺挺的擋在陸久安身前。
“你讓開,”老高一把扒拉開跟小牛犢子似的于初錦,把她擋在身後,“這裡有你什麼事?”
于初錦拉了拉帽檐,直勾勾的盯着陸建華,攥着闆凳準備随時出手。
陸久安站在老楊身後,看着陸建華,語氣急促,夾雜着一絲難堪:“你能不能别鬧了!”
于初錦站在他身邊,歪頭看他,老高和老楊也不好說什麼,辦公室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陸建華眼一瞪,插着腰理直氣壯的說:“我是你爸!”
于初錦眼裡劃過一絲厭惡,她嘴唇動動,想說什麼,卻被陸久安搶先一步。
“我們回家說!”
少年的尊嚴不允許他在這裡把自己的不堪全部剖解,但是陸建華明顯想仗着這裡人多把事情鬧大。
陸久安眼裡帶着決絕,嘴唇微動:“走!你要是今天不走,以後你别想從我這拿到一分錢!”
陸建華一噎,嘴裡罵罵咧咧不幹不淨的,不甘心的跟在陸久安身後。
臨走之前,他還狠狠地瞪了于初錦一眼,差點被打架上頭的于初錦開瓢。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但陸久安每次走在學校,都覺得有人在戳他的脊梁骨。
為着這件事,他一直躲着于初錦,早上他提前半個小時走,下午他也申請不上晚上最後一節課,一前一節課走,就這樣躲了兩三天,直到他被人堵在了樓梯上。
“你什麼意思?”
于初錦居高臨下的站在樓梯上,看着轉身想跑的陸久安,一把薅住他的領子。
“幹什麼?!”
陸久安一聲不吭,磕磕絆絆的被于初錦拽着走到一旁的教室。
這是間空教室,平日裡沒人會去,門一打開飄起一層的浮塵。
于初錦把門關上,自己抱着胳膊靠在門上,看着低頭沉默的陸久安。
“你什麼意思?你在躲我?!”
于初錦語氣很沖,她脾氣實在不算好,能耐着性子等陸久安這麼多天已經是極限了。
陸久安動了動僵硬的指尖,飛快的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沒什麼底氣的說:“沒躲。”
“沒躲?!”于初錦氣的牙癢癢,一腳踢在陸久安小腿上,力道很輕,卻帶着莫大的怨氣,“沒躲你為什麼不等我?!我媽都給你做好早飯了!”
陸久安沒想到還牽扯到于初錦的媽媽,本就心虛不安的心更加難受了。
上次他生病的時候于媽媽幫了不少忙,他還沒來得及道謝呢。
“别生氣,我……我就是……”
陸久安無意識的扣着手,嘴唇都給他舔掉了一層皮。
他很局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