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沅聞言怔了一下,想起了這件事。
“哦,我知道了。”韋沅幹巴巴地說,“我們下次去也是一樣的。”
韋沅的話說完就沒人開口了,屋裡的氛圍突然冷了下來。
楊凜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看屋子裡的氣氛,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好随意開口。
韋沅想到一些事情,沉默地吃着點心,也不再說邀請齊玉逛大集的事情了。
提到先皇後的生辰,韋沅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每年到了這個日子,皇帝他們都會去香積寺祈福七日,齊玉也是要去的,或者說,皇帝隻帶了太子跟齊玉。
這也不奇怪,這三個人本來就跟先皇後關系緊密,皇帝是先皇後的丈夫,太子跟齊玉是先皇後的孩子。
不過,韋沅以前也挺齊玉提到過這件事,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齊玉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低着頭玩着自己腰間的一塊玉,韋沅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聽見齊玉低聲說着:“我去隻是為了贖罪而已。”
那個時候總是帶着笑容的少年皇子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沒了笑,垂着腦袋的模樣就是那時還不會體貼他人的韋三公子也覺得可憐,難得的沒有說出什麼話。
當時的齊玉說真的這樣認為的,阿爹和哥哥去香積寺是為阿娘祈福的,而帶上他是因為他是害死阿娘的罪魁禍首,也應該去贖罪。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齊玉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在這件事上,齊玉從不反駁什麼,即使現在也是。
雖然祈福有點兒累,齋戒,在佛堂跪上整日都不是輕松事,可齊玉從來不會偷懶,很認真地完成他們,向來安靜不下來的少年在這幾日卻是堅持了下來的。
而且,齊玉不是沒有自己的小心思。
在香積寺的這幾日,他是可以和阿爹還有哥哥待在一起的,也算是一點好處吧。
這是上一世齊玉的想法,這一世的齊玉雖然已經放棄了再去拉近跟齊修和齊林的關系,可是為阿娘祈福這件事他還是會遵守的。
那是唯一可能愛着他的阿娘呀。
也不對,不是唯一一個……齊玉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在對方不明所以地看過來時又低下了頭。
他也很喜歡阿娘的,也願意誠心誠意地為阿娘祈福的。
屋裡的氛圍太過沉寂了,在場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楊凜不了解其中的情況,卻也知道先皇後這個詞對于齊玉來說很複雜。
齊玉以前所遭受的來自他人的冷待可以說基本上有着先皇後的原因,但也正是因為先皇後的堅持,齊玉才會出生,才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
可以說在那個時候,唯一一個沒有放棄齊玉的人就是先皇後了,其他人在先皇後和齊玉之間選擇的都不是齊玉。
楊凜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擡手摸摸齊玉的頭,換來一個軟乎乎的笑容隻覺得更加心酸。
*
是夜。
皇帝的寝宮之内已經熄了燈,床榻上的男人已經睡着了,進入了夢鄉。
齊林看着眼前的場景恍惚,慘白的色彩帶着他不喜歡的晦氣,幾盞昏黃的燈火搖曳,有風從外面吹來,給人帶來一點寒意。
這是靈堂。
他怎麼會在這裡?
齊林不解,久坐高位的他立馬警惕了起來,腦子裡閃過各種陰謀詭計。
他剛剛明明在自己的寝宮睡覺,為什麼睜眼卻是在一個靈堂之上。
是誰将他帶來的?
齊林眼裡閃過冷意與忌憚。
能夠将自己悄無聲息的從皇宮裡完整地帶出來,應該是有身手不凡的人。
能夠将他悄無聲息地帶出來,那麼要殺他的話,也會很容易。
齊林眼神一冷。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熟悉的手掌,身上不允許他人穿的龍紋衣裳,再眼熟不過的佩玉。
那個人還給他換了衣服?
那他是怎樣從皇宮到這個靈堂上來的?迷藥,還是其他的?
齊林皺緊了眉。
靈堂空蕩蕩的,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了,所以他有再多的疑問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齊林目光在這靈堂中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靈堂正中央的棺椁上。
棺椁還沒有封蓋,不過從他現在站的這個位置看不見棺椁中躺着的主角的模樣。
不知道為何,齊林盯着那具棺椁沒有想要上前的動作,潛意識之中有着一個聲音大叫着讓他不要去看。
外面是黑的,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穿堂風冷,吹動了齊林身上昂貴的袍子的一角,這位大雲最為尊貴的男人站在原地,像是一座雕像。
他需要搞清楚現在的情況,齊林皺着眉想。
将他帶到這個地方來的人不知道是誰,将他帶來了就放在這裡,沒有出現在他面前,沒有告訴他任何事情,也沒有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