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齊碩對他耍心眼,他說不定還會高看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眼。
齊修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放在了桌子上的紙張上,眼神微動:“你放心,我想保一個人還是保得住的。”
回應他的隻有一聲冷淡的輕哼。
*
皇宮。
從禦書房裡出來的時候齊玉緊繃的精神才放松下來,長吐一口氣。
送他出來的江福海沒忍住往齊玉那邊看了一眼。
齊玉自以為自己的小動作不起眼,卻不知道在江福海這種老油條眼裡他的反應再明顯不過了。
江福海在宮中活了幾十年,見過的彎彎繞繞太多了。宮裡的魑魅魍魉何其多,齊玉在他眼裡跟那無魚的水一樣,一眼就看到底了。
以往的四皇子是個怎樣的人,江福海再清楚不過了。
哪怕是他這樣的人都不得不稱贊四皇子是個至善至純的孩子,就是尋常人家都不一定能夠見到那樣純粹的父子之情,可是它卻出現在了最不可能出現的皇家。
隻是他是個奴才,什麼都不能說,也沒資格對主子的事評頭論足。
但是現在的四皇子他卻是看不透了。
剛剛四皇子表現出來的反應很明确的在跟他說四皇子對陛下的抗拒,那個一心仰慕父親的孩子現在卻是跟他父親待在一起都不自在了。
江福海看了下齊玉。
小皇子腿不好,走得不快,他的眼睛看着四周的花草,比起在禦書房裡的時候亮了些,連嘴角都有一點彎起的小弧度。
瞧着倒是比在禦書房裡時要自在得多。
四皇子變了好多,就是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
江福海往後面的禦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想起剛剛父子倆之間的那種尴尬氛圍,以及欲言又止的主子。
明明應該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相處起來卻是跟陌生人還不如。
齊玉不知道為什麼今日齊林突然召他進宮,來了之後兩個人在禦書房裡相顧無言,準确來說,是齊玉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清楚齊林突然召他進宮的目的,他想了好久,也沒有想起自己最近犯了什麼錯值得齊林把他叫進宮來。
難不成又有什麼“傳言”傳進陛下耳中了?
他等待着陛下的訓斥,而想象中的責罵并沒有發生。
這位大雲最為尊貴的人看着站在下面的少年沉默了好久都沒有開口,這種安靜的氣氛直到齊玉在那兒胡思亂想了好多事情後才被打破。
“聽說,你最近跟歡兒走得很近。”
齊玉眨了眨眼。
是因為皇孫嗎?怕自己帶壞皇孫?
齊玉很自然地往這方面去想了。
齊歡作為太子殿下唯一的孩子,陛下的長孫,和他父親一樣受陛下重視也很正常吧。
齊林這句話落在齊玉耳中自動翻譯成了另外一個意思——“你又在搞什麼,想要對歡兒做什麼,你連個小孩子都要利用嗎”。
他在陛下眼中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形象,陛下可能是覺得他接近皇孫是心懷不軌吧,想要借皇孫去接近太子殿下。
齊玉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解釋一下的,哪怕陛下大概不會信。
“兒臣對皇孫并沒有不軌之心。”齊玉說,“是皇孫來找我的,大概是因為孩子心性吧。”
在齊玉看來,現在齊歡喜歡往他那兒跑就是因為孩子心性。他以前就是個愛玩的,畢竟沒人待見他,不就得自己找樂子才不會一直那麼難過嘛,就是那些行為在别人看來就成了他不務正業的證據了。小孩子年紀小,玩心大,喜歡往他那兒跑也正常,以後長大了就好了。
他沒有刻意借皇孫去接近太子殿下的。
齊林:“......”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隻是想找個話題跟齊玉打開一個口子,至少不要這麼尴尬的氛圍。
想來也好笑,他跟他的小兒子之間就好像除了責罵、說教外就找不到其他話題了。
“朕不是這個意思。”
齊林張嘴想要解釋自己并不是齊玉所想的那個意思,可是對上齊玉平靜又帶着一點不解的眼神時,他心髒湧上一股無力感。
他有一種直覺,他不管怎麼說齊玉都不會信他的話。
直到最後齊玉離開了也沒搞明白齊林今天突然把他叫到宮裡來是要做什麼的。
難不成就是為了說那麼幾句他聽不太明白的話?
齊玉沒想明白。
他擡起手敲敲自己的頭。
算了,本來就不聰明,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齊玉跟江福海告了别便出宮往自己的府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