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恬沒有聯絡的這段時間,林觀南仍然沒有想好該怎麼做。
他隻是在這樣一個阖家歡慶的日子裡不可避免地想起她。
也隻會想起她。
“你玩吧。我去台子上坐一會兒。”
林觀南低頭,轉身離開,身影清寂。
往另一頭走去,走到了台子裡的藤椅上,林觀南坐了下去,在那兒靜靜看着林嘉嶼興奮激動地放出的一個個煙花。
手機在他身上,林觀南随身帶着,沒有放在車裡。
他取出來,沒怎麼猶豫地按了一個人的微信語音。
語音接通。
林觀南想等着對方打個招呼先,誰知道她也沉默了幾秒才出聲的。
司恬看見這個電話的來電顯示是正在客廳裡。
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她往陽台走。
實在太久沒有聯系了,她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以及思想準備,心裡不能自控地緊張的直跳,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後才按下的接聽鍵。
這個時間點其實司恬大概有預感對方是打來幹什麼的,但這并不影響她的緊張與忐忑。
她沉默的那幾秒,其實是出聲了,隻因為太緊張而沒有能發出來任何聲音,又平複了一下,才喊道:“林觀南。”
司恬每次叫他的名字林觀南都覺得心裡像是被勾了一下,或許她自己不覺得,但林觀南分的出來她叫自己名字和叫别人名字語氣上的那種細微不同。
因為這種不同,心髒深處又像是發出細密的幹澀的疼痛。
林觀南走神了一會兒,一會兒才出聲回應道:“嗯。在做什麼?”
作為朋友便是這樣吧,一段時間不聯系,一段時間又聯系,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在家。”司恬說,“晚上吃了團圓飯,晚一點準備去休息。”
“我跟家裡人待在一起,林嘉嶼在放煙花。”
“聽到聲音了,應該很好看。”
“你想看嗎?”
“可……可以啊。”
“司恬,我轉了視頻語音。”
“哦哦好。”
他的鏡頭對着他那邊的世界,無數顆燦爛又絢麗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爆開,形成令人驚心動魄地景緻。
“很漂亮。”
司恬看了一會兒,出聲這樣說道。
但很可惜林觀南沒有出現在鏡頭裡。
“新年快樂,司恬。”
鏡頭外突然傳來對方的聲音,因為毫無征兆驚的她愣了一下。
明明接電話的時候其實有預感他會說新年祝福,可真正聽到時那種心情又是這樣的不同。
司恬眼角有一點酸。
“你也是,林觀南,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希望你一定開心,一直快樂,一直被幸福和好運包圍。
在巨大的煙花聲裡,司恬的聲音溫柔真摯。
就這樣落在林觀南的耳朵裡,他心中跳了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夜空裡的絢爛煙花,盯的久了,也變得有點幹澀。
有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隻留電話在那兒安靜的開着。
“要挂了嗎?”林觀南出聲征詢司恬的意見。
似乎是該挂了。
他們之間除了這些官方的祝福,此刻聊什麼都不太合适。
但司恬卻說:“都好。”
明明也清楚兩人關系之間最近微妙的變化,如果按照常理,她該用好字順水推舟結束這通電話,可她沒有,司恬态度隐晦不明地說了“都好”兩個字。
都好,有一種對弱勢選擇微妙的挽留感。
林觀南眨了眨眼,問道:“再聊一會兒嗎?”
“好。”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通電話竟然又莫名其妙地繼續下去了。
他們平常地聊了聊天,扯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沒人再先提出挂電話的事,後來司恬在陽台待的有點冷了,便進了房間裡。
她躺進床上,迷迷糊糊地繼續和林觀南有一搭沒一搭地扯着話,困意逐漸襲來,不知道哪一刻,司恬太困了,徹底睡着了過去。
“司恬?”
沒人回應他。
手機的後置鏡頭蓋在床頭,林觀南的手機屏幕裡一片漆黑,他停下來,然後聽到了那頭傳來微薄的,均勻的呼吸聲。
這是他們第一次打這麼長時間的電話,也是林觀南第一次在電話裡陪她入睡。
他安靜了一會兒,良久後才輕聲說:
“司恬,晚安。”
司恬在夢中隐隐約約聽見了有道熟悉的晚安聲,她分辨了很久也沒分辨清那到底是夢鏡還是現實。
在林觀南覺得自己不會再得到回應的時候,突然又聽見電話那頭毫無征兆地傳來了一聲夢呓般的“嗯”,他挂電話的手指蓦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