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書房内，常相正同中書侍郎湯易人與翰林院使霍釋璜一同在屋中下棋。

“常相，今日早朝陛下仍是未提及私鹽案後對太子等人的嘉獎。”湯易人落下手中黑子。

霍釋璜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微臣還聽聞，幾日前太子歸京途中曾遭遇刺殺，而這幕後之人乃是瑞王，常相可知曉此事？”

“老夫知道。”常相捋捋胡子，“陛下當夜就去了皇後宮中，之後此事便已被陛下按下。”

霍釋璜停下手中快落下的棋子，“陛下此舉未免太過偏愛了些，親王刺殺儲君，這樣大逆不道的行徑竟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說這事了，”常相細細回想着今日早朝發生的一切，“今日那頭一位站出來反駁靖國公的人是誰？”

湯易人落下黑子，“他名喚衛懷镕，任中書舍人，倒是挺聰明的，我們的人跟在他身後附和，也是讓我們在陛下面前更占了些理。”

“衛家？”常相想着朝堂上所有的衛姓人家，忽有一人鑽入他的腦海，“可是吏部侍郎衛謙則的兒子？”

“是。”湯易人點點頭。

“那他的外祖可是鎮國大将軍謝以？”

“正是謝老将軍，謝老将軍赤子之心，克己奉公，可惜家中無子，不然朝中仍有謝家軍。”湯易人有些惋惜本為良将卻得了這樣一凄涼的下場。

“對了，微臣聽我家孫女講，她前些天在南安王府的茶宴裡瞧見謝老将軍的外孫女了。”

“南安王府的茶宴？”湯易人有些疑惑。

“她還說衛姑娘是恪敏郡主親自宴請的，她倆似是感情挺好的樣子。”霍釋璜落下一子，催促着湯易人。

“易人，你近些時日多去接觸接觸衛懷镕，若他心性極佳，不若将他納入我等麾下。他的年歲應與太子無二，有此一人輔佐太子倒也不錯。”

常相站起身，走到廊下，看着樹梢飄落的枯葉，有些感慨。

他已年邁，陛下有意扶持瑞王，若他再倒下，常家恐會同謝家一樣，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對了，你們可有瞧着不錯，可為太子妃的世家女？”常相緩緩回到屋内。

“诶，剛巧施仁所言的那位衛家女今年年歲幾何？”湯易人看向霍釋璜，問道。

霍釋璜回憶着，“應是早已及笄，她好似前些時日才從金陵回來。”

“金陵？”常相放下手中茶盞，擡眸望向霍釋璜，“她随謝老将軍長大的？”

“應是這樣的，吃飯時聽我孫女提了一嘴。但這姑娘家的事，我一個老頭怎麼會知道得清楚，不然叫人去查查？”霍釋璜擺擺手。

常相忽然來了興趣，“查查查，快喚人去查查看。”

湯易人難得見到常相也有如此興奮分時候，有些不解，“常相是覺着衛懷镕可用？”

常相并未回答湯易人的問題，隻是笑着捋自己胡須，一臉神秘樣。

瞧見常相如此，湯易人也附和着笑笑，他清楚常相有自己的打算。

—

從早朝回到東宮的姜骅朗，因着昨夜一夜都未曾休息，便去了那座偏僻小院的秋千上打着盹。

“殿下。”行安雖不想打斷姜骅朗，但趙然急匆匆地趕來，他就知曉應是出了大事。

姜骅朗在秋千上幽幽轉醒，“怎麼了？”

“趙然來了，”行安瞧着姜骅朗起身，又出聲提醒，“似是出了急事。”

姜骅朗聞言，速度快了些，剛到書房，候在院中的趙然就迎了上來，“殿下，阿姐來信，何氏已有好幾日都未曾去魏氏小院。”

“繼續說。”姜骅朗朝書房内走去。

趙然從懷中拿出紙條遞給姜骅朗，“阿姐說她本未注意到此，但忽有一夜瞧見何氏立在魏氏小院外，猶豫許久後轉身離去，未曾進屋。她這才反應過來何氏已有許久未曾去過。”

姜骅朗看着紙條上的字迹，細細思考着這看似不起眼的異樣。

“吩咐趙含繼續盯着魏氏，你再尋個人去探探何氏的底。”姜骅朗将手中紙條扔進一旁燭火中吩咐着。

燒掉紙條，姜骅朗将手邊奏折攤開，“瑞王府中可有什麼異常？”

“回殿下的話，瑞王被陛下禁足後于王府中夜夜笙歌，絲毫沒有悔悟的樣子。”

姜骅朗聞言嗤笑一聲，“孤這個二弟，是該說他聰明呢，還是蠢呢？”

“繼續派人盯着他。”姜骅朗在奏折上重重落下一筆。

“這麼些年，孤倒是不知他究竟尋了多少美人，搶了多少良家女子，又收了多少朝廷大臣送去的歌妓舞妓。”

“趙然，你去京外尋一花魁，将其訓練一番送去瑞王府，孤倒要瞧瞧，孤這二弟是真沉迷于美人鄉麼？抑或是裝腔作勢，故弄玄虛。”

姜骅朗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去吧，你吩咐完這些便回東宮來，陛下有意擇太子妃的消息一傳開，這兩日來東宮的眼睛多了些。”

趙然應聲退出書房後，姜骅朗歎了口氣又将奏折合上，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殿下，早些用了午膳去歇息會兒吧，您昨夜也未曾休息片刻，莫将身子給折騰壞了。”行安見趙然離開，走進書房勸着姜骅朗。

姜骅朗此刻也是十分困倦，微微點頭，“吩咐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