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骅朗端過茶盞,小抿一口,茶香瞬間充斥在口腔之中,但苦澀味卻是多了些,甚至有些澀口。
姜骅朗微微蹙眉,“今年的新茶?”
“是了,今年南邊天旱,新茶的口感倒還未及陳茶。”行安有些遺憾道。
“今年這天是真真有些奇怪,夏季北邊滑州水患,南邊卻又遭了旱,這秋季又一陣涼一陣熱的。”
姜骅朗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将茶盞放回托盤之中。
“滑州水患有近二十萬百姓受災,南邊幹旱也有三個郡州受災,今年當真是多災的一年,隻盼明年老天能多多眷顧着我大齊的子民。”姜骅朗長歎口氣。
行安瞧着姜骅朗愁容滿面的模樣,寬慰道:“陛下早已下旨赈災,錢财與糧草齊齊送往災區,要不了多久,災民定能重新振作起來的。”
聞言,姜骅朗卻是冷笑一聲,“我大齊幅員遼闊,赈災銀運往災區沿途一帶溫黨居多,不知會被多少貪官污吏趁機揩些油水。”
行安此刻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姜骅朗的話,隻得沉默下來。
“算了,隻要他們還有些良心,記着那些受災的百姓,不至于叫那些災民缺了糧食,揭竿而起就行。”
松開緊握的拳頭,姜骅朗眸中似有些狠意,又瞬間消失。
“這些賬,日後總要慢慢清算的。”
姜骅朗語氣淡淡,但卻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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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春桃坐在桌旁,神色淡然,眸中無神地看着在床邊理着衣裙的衛無雙。
“姑娘,您這都收拾一上午了,奴婢昨夜替您收拾的衣裳,您全都拿出來,而後又全裝好,這來來回回都不下十次了。姑娘,您不累嗎?”春桃十分不解道。
與春桃不同,衛無雙興奮地拿起一件鵝黃色長裙,搖搖頭,“不行不行,這件還是不行,我去那可是有事要做,穿這裙子作甚?”
衛無雙将手中鵝黃色長裙扔向一旁的春桃,裙子将趴在桌上的春桃掩蓋住。
春桃哀怨一聲,團起裙子朝衛無雙走去,三兩下将衛無雙鋪滿一床的裙子全部抱在自己懷中,“姑娘,您要同郡主泡溫泉,須得帶上一件長裙。”
“奴婢知曉您愛穿窄袖裙而非此般秀麗裙,但也不能全帶窄袖裙吧。屆時,您身穿一件,帶一件,剛剛好。”
春桃抱着裙子往外走,衛無雙正欲上前攔住,春桃忽然轉過身,微微皺起眉,瞪着眼,“姑娘,可不能再跟來了哦!”
玉華在一旁被逗得哈哈大笑,“姑娘,你就饒了春桃了吧,她都已經收拾這幾件衣衫十餘次了。”
“好吧好吧。”衛無雙無奈地揮揮手,懶懶地坐在玉華身邊。
又透過花窗,看向窗外,長歎口氣,“這日子怎麼過得這麼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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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衛無雙早早起床,食過早膳,便在屋中靜坐等着南安王府的馬車。
“姑娘,當真不需要我跟着麼?”玉華坐在衛無雙身邊詢問道。
衛無雙搖搖頭,“王府馬駕出行,自是少不了些侍衛,這兩日你就不必跟着了,你還未來過京城,就自己出去轉轉吧。”
“行,那姑娘小心着些,将那折扇也帶上。”玉華手指向一旁梳妝台上的綠松畫折扇。
春桃端着一大碗雪梨湯和幾個小碗走進屋内,“我會看好姑娘的,你放心去玩吧。”
春桃将托盤放在桌上,分着雪梨湯,“姑娘,今日這天又有了些燥熱,您和郡主當真要泡溫泉嗎?”
“聽姜姐姐說那莊子在山林深處,應是比這京中涼爽不少。”
衛無雙接過梨湯,看了眼外面空中的烈日,而後蹙眉,“今年這天也是有些奇怪了。”
春桃分好梨湯也在一旁坐下,“是了,我前些日還聽府裡的下人在傳,說是街上聽來的,有人在說咱們和蘇特爾不久又會開戰了。”
“說是什麼,什麼金州傳來的,我記不得了。”
玉華聞言放下手中瓷碗,“我也聽說了,昨日姑娘你進宮去了,我閑着無聊,就去街上随意走了走。在茶樓聽來的,說金州有一神仙轉世的香主說最遲明年,咱們和蘇特爾之間一定會開戰。”
“國家争鬥,向來受苦的隻有貧苦百姓,若是能和平相處該多好。”
衛無雙感歎着,忽然想起在金陵之時,外祖母經常會撚着佛珠,看向天空發呆。
雖外祖母口中不說,但衛無雙知曉她是在思念自己因戰亂去世的尚在襁褓中的兒子。
“蘇特爾仗着有好些戰馬騎兵,總是對我大齊虎視眈眈,當真可惡。”玉華啪地一下放下手中瓷碗,驚得衆人齊齊看向她。
見玉華真動了怒,衛無雙也放下手中瓷碗,“好了,不談這個了,瞧這時辰,姜姐姐的馬車應是快來了。”
衛無雙估量的剛剛好,剛喝完手中梨湯,小厮便來通傳南安王府的馬車來了。
衛無雙興奮地站起身,喚過春桃帶上行李,快步朝外奔去。
姜繼瑜此時也下了馬車,在衛府門前等着衛無雙的出現,透過大門,遠遠的便瞧見一個橙黃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