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琅重重點頭,“是,慧思在嚴律生書房中找到的,當夜便拿給了我。”
“除開此,可還有什麼證據?”
“懷仁留給我的信,我按着他的信中所說,去尋了那狸奴的草棚,拆棚時,在草垛中我發現了此物。”
魏琳琅從袖中拿出一塊手帕,解開她打的結,隻見是一塊寶藍色的碎布躺在其中。
“起初我隻當是那狸奴喜愛叼些碎布暖窩,是以并未在意,後來匆忙離開昌靜時,将這碎布也一同裝了進來,路上收拾東西忽然發現這碎布的不同。”
“雖隻有這一小塊,但這布柔比春冰,陽光下上面的織錦圖案更是非比尋常,托人問了才知這是前朝宮中禦用的蜀錦,上方圖案名喚陵陽公樣,那些布料皆被先皇賜給了皇室中人。”
“是以,這私鹽案的幕後主使定是三皇子。”魏琳琅的情緒逐漸變得激動。
“孤知道了。”
囑咐趙然将魏琳琅帶下去後,坐在書桌後仔細看着手中的信件。
許久之後,閻詹事匆匆趕來,進到書房内都未能驚醒思緒沉入信件中的姜骅朗。
“殿下。”閻詹事溫聲提醒道。
姜骅朗這才回過神,“閻詹事先瞧瞧這封信。”
讀完信後,閻詹事灰白的瞳孔瞬間瞪大,驚訝地問道:“殿下,這?這信是從何而來?”
“嚴律生的娘子從他書房中搜出,交給曹懷仁的娘子,她帶着這信上京伸冤來了。”姜骅朗有些頭疼地捏着眉心。
“閻詹事,你如何看待此事?”
閻詹事擰着眉,并未急着出聲,而是又細細看起了信上内容。
“老臣并不認為瑞王乃是私鹽案的主謀。”
“哦?”姜骅朗手中動作一頓,饒有興緻地擡眸挑眉看向身前之人,“繼續說。”
“殿下可還記得此前嶺山莊查到的瑞王與洪山玉茶之間的關系?後來有線索道,此前洪山玉茶的庫存并非被蘇特爾人買走,而是被一神秘人買走。”
“後來,又查得,那神秘人,恐與瑞王脫不了幹系。若真如此,洪山玉茶所得的利潤,可比這私鹽來的多。”
“更何況,洪山玉茶隻涉及擾亂市場,但販賣私鹽卻是殺頭的重罪。瑞王雖蠢,但也能分得清其中利弊。”
“那這信裡可是明明白白地說了,薛照遠受的是瑞王指使牟利,而且姜丞業身邊内侍崔吉的徒弟宋高胞妹還在昌州刺史府為婢。”姜骅朗反駁道。
聞言,閻臣安也并未再多言,蹙眉再次細看信件内容,卻總覺着哪裡不對勁。
“殿下,老臣以為還需再查,這封信也隻能說明瑞王通過薛照遠牟利,但也并不能說是通過販賣私鹽牟利。若以此為證狀告瑞王,殿下恐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屋外忽然起風,帶着絲絲涼意,從緊閉的門窗縫隙中鑽入,窗邊燭火被狡猾的冷風吹滅,升起一縷白煙。
姜骅朗揉搓着食指,細細琢磨着。
半晌,他無奈地點點頭,“這封信就先擱置在這吧,翠雲樓那可有動靜了?”
閻臣安搖頭,“陳斯那并未有任何回信,怕是趙含那日撞見的樓主仍未出現。”
“繼續查,翠雲樓既派出殺手殺魏氏,那他們定于私鹽案背後之人脫不了幹系。”
閻臣安恭敬地行禮,忽然腦中回想起今日遇見的廖誨。
“殿下,廖中丞女兒一案,現下大理寺與刑部仍舊未能破案,這已有半月餘。”
許久未曾過問此事的姜骅朗,這才知曉這樁兇案居然仍未告破,“孤記着那廖小娘子指甲内有一片缂絲羅的碎片,還未查出嗎?”
閻臣安有些無奈地歎口氣,“自大齊建朝以來,先皇與陛下賞賜有缂絲羅的人家已有數百家,這範圍甚廣,隻能慢慢查下去。”
“今日下朝老臣撞見廖中丞,本生龍活虎的一人,一夜白頭啊。明明不過不惑之年,卻如一耄耋老頭一般。”閻臣安連連搖頭。
姜骅朗回憶着記憶中的廖中丞,那人總是不畏權貴,剛正不阿,還曾參過靖國公豢養瘦馬。
瘦馬?
他腦中驟然閃過一道靈光,猛地睜大眼,敲擊桌面的食指頓時停在半空。
“廖中丞昨年是不是參了靖國公一本,道他後院豢養瘦馬,勾結官吏?”
閻臣安搜尋着腦海中的記憶,猶疑道:“好像是的。”
“讓張骁和葉蘊山去查,要快,也要隐蔽,讓他們二人親自去查,查出什麼直接同孤彙報。”
姜骅朗雙眸微微眯起,纖長睫毛投下的陰影藏不住眸中如刀鋒般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