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張侍郎手段竟這般狠辣,屬下本以為葉少卿作為大理寺少卿會主審,卻沒想到,居然是張侍郎……”
雖已離開大理寺一段距離,但趙然對張骁使出的手段心中感到的震驚仍久久未消散。
隔了一片窗幔的姜骅朗未答一言。
半晌,車内姜骅朗忽然道:“改道,去茶莊。”
車隊又在巷口掉頭朝另一方向去。
進到茶莊,姜骅朗直直朝密室去,“将張骁的身平找出來給我。”
小厮按着姜骅朗吩咐尋出那份記錄着張骁身平與升遷的竹簡來。
“殿下可是疑心張侍郎?”趙然問道。
“刑部侍郎,可他的手段太過毒辣,若他審人皆是如這般審,也不知會不會有人是因受不住這刑法而招供的。”
接過小厮遞來的竹簡,姜骅朗細細看去。
直至身旁的茶盞冒出的熱氣漸漸消散,姜骅朗才放下手中竹簡。
“這些年,張骁審過的犯人多是些貪墨軍饷、赈災糧之徒,且盡是些證據确鑿的案件,看似無甚漏洞,但孤怎麼瞧着都覺着不對勁。”
姜骅朗收起竹簡,緊擰眉頭,即使什麼錯處都未看出,但他心中仍是隐隐不安。
“趙然,去吩咐個人,跟着張骁,查查看。”
*
夜色迷蒙,
一身披黑色披風的男子趁着夜色抹黑進到大理寺,停在關押于文津的牢房前。
“于小郎君。”
本縮在角落睡覺的于文津聽見聲音瞬間清醒,三步并兩步爬到牢門跟前。
“是阿爹讓你來的是不是?來救我的是不是?”于文津一臉興奮地問道。
那黑衣人緩緩蹲下身來,“郎君,将軍托我給您帶句話。”
“你說你說!”于文津期待地看向黑衣人帏帽下的臉,再無白日被審問時的那絲恐懼。
“郎君需得顧全大局。”
于文津嘴角的微笑漸漸沉了下去,眸中盡是不可思議。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我阿爹唯一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救我!”于文津忽然大吼道。
黑衣人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俯視趴在地面發瘋的于文津。
“你騙我,我是我阿爹唯一的兒子!”
“郎君放心,将軍說,若來日得勢,此仇必報。”
話音一落,黑衣人便轉身就走。
于文津躺在地上,望向投下一縷月光的窄窗,苦笑着。
—
翌日清晨,于文津尚在睡夢中就被獄卒一盆冷水強行喚醒。
下一瞬,人就被他們綁在木架上。
張骁與葉蘊山同昨日一般坐在桌後悠閑地騙着茶水。
還不等他們問,于文津就先開口道:“人是我殺的。”
于文津挑着眉,左邊嘴角歪斜地彎起,挑釁地俯視眼前兩人。
張骁喝茶的手蓦地一頓,眉頭緊蹙,“昨日還說不認識,今日就說認識你殺的,是你蠢,還是你當我們蠢?”
昨日張骁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将于文津吓得尿褲子,但今日這怒吼聲卻是一點沒有吓到他。
甚至他仍是滿不在乎地看着二人。
瞧着他此番吊兒郎當的模樣,葉蘊山亦是一臉怒意,“你昨日說的廖小娘子,我又不知她是何人,我就瞧她漂亮就把她搶來了。”
“可是她不聽話,總是反抗,誰知道呢,就那麼一下就死了,老子都還沒玩盡興呢。”于文津咧開嘴笑出聲。
張骁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巨大的響聲将室内的人皆吓得一驚。
“來人,把透骨釘拿來!”
獄卒很快拿來幾根泛着幽暗銅光的一指長銅針來。
張骁接過透骨針,斂起笑容,走到于文津身旁,“都說十指連心,可我還未不知若這銅針紮進指縫就是是怎樣的疼痛。”
“要不,請于小郎君幫我感受一番?”
下一瞬,衆人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張骁将手中銅針刺進于文津指縫。
鑽心的疼痛瞬間席卷于文津全身,大喊出聲,嘴裡不住咒罵道:“張骁,你個小人,我要告你濫用私刑!”
張骁頓住鑽透骨釘的手,撇撇嘴,輕聲笑笑,“看來,是真的很疼。”
說罷,張骁走到于文津身前朝他鞠躬,“多謝郎君,讓在下長了番見識。”
張骁又在這一瞬将那鑽入于文津指縫的透骨針拔出。
于文津又疼得大叫一聲。
“于小郎君,我再問一次,廖娘子,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于文津額頭的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喘着粗氣,但嘴角的笑意仍舊未下去,“是我殺的,殺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