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疑:“?”
你笑什麼?手機裡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
不過,這麼看上去,梁确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錯。
那長期萦繞周身的極低氣壓,随着輕笑,稍稍收斂些許。
估計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幾分鐘後,汽車停下。
整條寬闊的馬路兩邊擠滿穿紅色或藍色球衣的球迷,一眼望去看不到頭。
梁确沒見過這架勢,甚至沒有立刻下車,皺眉:“這麼多人?”
“嗯哼。”
德比戰就是這樣,沈疑早習以為常:“這場看樣子起碼要放四萬觀衆入場。每年兩次德比,申城公安局局長都要親自到場盯着。”
“為什麼?”
“打人呗。球迷經常互毆打群架。”她如數家珍:“球場門口打一波,地鐵裡打幾波,再上幾天新聞雙方網絡上互噴垃圾話,每年都這流程。”
梁确:“……”
“對了,你渴不渴?一會進去想喝橙汁還是礦泉水?”沈疑打開車門下車:“我幫您買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她剛才的話,梁确頓了頓,表示:“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沈疑說了聲好的,轉頭憋笑給樹洞發消息:
【我跟梁确到體育場了。】
【怎麼感覺他有點害怕,膽子好小。】
【買水都要和我一起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想笑,差點在他面前笑出來。】
【不過我發誓會保護他的!看在你的份上,有人敢碰你男神一片衣服我就把他頭擰下來[/菜刀]】
樹洞:
——【……】
——【有沒有可能,他是又怕你走路不小心。】
——【你連走平地都會撞牆。】
沈疑:
【哈哈哈,絕無此種可能。】
樹洞:
——【…………】
“……”
過馬路時,一輛摩托車忽然從角落裡竄出來,馬力拉滿。
巨大的噪音把沈疑吓得一激靈:“我去,這年頭申城還有鬼火少年,吓死了。”
梁确對此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哦”了一聲。
幾秒之後。
再慢條斯理地補上一句:
“還以為你膽子很大。”
沈疑:“??”
怎麼突然說起膽子的大小來了?
她差點以為梁确能透過熄滅的手機屏幕,看見自己和樹洞的聊天記錄。
頓時有些沒來由的心虛。
沈疑緩了緩神,一本正經:“其實比起自己,我更擔心梁特您受到驚吓。”
梁确:“……”
*
檢票進場的沿路是球迷商店。從前沈疑從不進去,因為各版本的球衣家裡都有。
但今晚排隊入場的人特别多,隊伍一時見不到頭,她實在等得無聊,就溜出隊伍,進去轉了轉。
買了一條最新款的應援圍巾。手感細膩,紅黑撞色,上面寫着英文單詞“Champion”,設計感十足。
沈疑正要出去,擡眼看見在一群群嬉笑人群裡獨自安靜排隊的梁确。
猶豫片刻。
她覺得來都來了,不能讓他白來,就轉身回去,買了第二條。
……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也給你買了一條。”從球迷商店出來,沈疑把其中一條圍巾遞給他:“第一次看球賽,當個紀念呗。這是剛剛上市的最新款,你朋友估計還沒買到。”
他們排的是散客通道,周圍到處是談笑聲。
人多、且氛圍輕松,沈疑被這愉快的氣氛帶着,不自覺就忘記給他加尊稱。
“……”梁确有些遲疑地接過,學着她的樣子,把圍巾圍在脖子上。
她方才反應過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往身上戴應援物,自己多少有點強人所難:
“不過你要是不喜歡,拿下來也行,”
梁确看了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停頓須臾:“不用。”
兩秒之後,再補了一個:“謝謝。”
沈疑:“……”
超絕延遲感。
“……”
申城體育場是專業的足球場,四周沒有跑道阻隔,第一排下面就是教練席,離球場也才幾十米。
段悅可抽到的位置在A區第一排,中線偏左。兩人刷了身份證入場,先去看台下的餐飲區買飲料。
離比賽開始還有十五分鐘,看台的進口處人滿為患,後上來的人不斷往前擠,和前面人身體貼身體。
沈疑正張望帶着梁确往哪邊擠更快,轉頭一看,他不知何時從自己身邊落到了身後。
她以為是梁确對這種場合不習慣,覺得默默跟在一個人身後要比并排走更有安全感,就順口提醒:
“你要跟緊我哦,不要走丢了。”
梁确:“……”
她專找人少的地方走,又因為身後是梁确,不是其他不相關的陌生人,所以一路沒受什麼擠,很輕松地找到位置坐下。
位置剛好在A區看台最裡面,周圍不會有人進出。
她先拍了幾張綠茵場的照片,然後給梁确從最簡單的邊線底線、禁區中圈這些場地規則講起。
“所以,如果在禁區犯規的話,裁判會判點球。呐,那個就是點球點……”
她本以為喜歡安靜獨處的梁确不會對足球比賽有太大興趣,誰知他聽得相當認真,坐下後一次手機也沒有看,一直在聽自己說話,時不時點一下頭,表示這部分聽懂了。
球場很吵,講話需要貼着耳朵。兩人的距離不知不覺越靠越近。
梁确人比她高,這會稍躬着腰,手肘撐在膝上,斜身向沈疑一邊。
他大部分時間垂眸看地,或者聽沈疑的指示看一眼綠茵場上對應的位置。
帶弧度的長發遮住他上半部分的側臉,鼻梁和下颌的線條格外利落緊緻。
“……”
“這橙汁還挺好喝的,你覺得呢?”沈疑咬了口吸管,忽毫無征兆地轉頭,猝不及防撞進梁确正好看向自己的目光裡。
琥珀色的眼裡有很暗的花紋,以及自己的倒影。
然後,在對視的瞬間,她覺得他的瞳孔連着瞳孔裡自己圖像都變得大了一點。
“……”
下一秒,梁确的睫毛迅速壓下,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
仿佛剛才的變化隻是沈疑的錯覺。
“……”
基本規則講得差不多了,離開場還有幾分鐘,她稍稍避開梁确,跟樹洞說: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梁确好像沒有雙下巴,低頭的時候也沒有。】
樹洞莫名有種小戲谑:
——【觀察得這麼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