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田更是如斷了線的風筝般墜地:“那是沒有希望了。”
楚池兩手交叉抱在胸前,眸光堅定無比:“不,還有一種方法。”
“什麼方法?”
“那便是親自去這梅嶼山探探虛實。”
“可是我近幾日尋遍人也未湊齊一兩銀子。”牛田捶胸頓足,“那些天殺的官老爺,強迫我們這些庶民借他們銀子,最後是有借無還啊!”
楚池輕歎一聲,道:“此事你便交由我來辦,三日之後,你我村口見,我定為你女兒尋得解藥。”
牛田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道:“謝仙人相助!謝仙人相助!”
楚池上前扶他:“快起來吧,天色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是!”
紅日斜挂天邊,染得天地似是被血浸染透,廣袤無垠的田埂間一片荒涼,道路兩旁,隻有幾株生命力頑強的野花野草在寒風中飄搖。
楚池叼着一根茅草閑閑地倚在牛車上的茅草堆裡,看着無邊的落日侵吞掉遠處的山。
說不定山的另一頭就是她的家,一個沒有戰亂相對平和的土地。
想着想着,她便阖眼入睡。
直至夜深,牛車才在高挂着“晏宅”門匾的屋舍外停住,楚池有了對策,頗為開心地哼着小曲跳下車。
今日又下了一場雪,私宅的門大開着,晏景清立于門廳内,提孤燈撐傘等她,漫天飛揚的雪伴着随風而舞的梅花瓣一起飄落在他的肩頭,白與紅點綴其間,更顯得他容貌絕世。
楚池小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接過那盞燈,任由晏景清細心地将她頭上的茅草摘幹淨:“景哥怎麼在這等我。”
晏景清微笑着将傘傾向她,道:“我答應過遲遲,在這等她回家。”
“屋内炭火與熱水都已備好,我聽翠竹說你自醒來後便重視膳食,愛吃辣,所以我特意向來成渡的廚子讨教一番,親自下廚做了些成渡菜。”
按照原書的設定平國都城位于北方,吃食偏鹹味,而楚池原本是南方人,口味偏辣,雖在伯府山珍海味極多,但還是不合口味。
此時光聽聽楚池就按耐不住嘴饞了。
甫一進門,她便聞見美食的香氣勾引她的胃,肚子開始不争氣地咕咕直叫,她如餓狼捕食般撲向垂涎欲滴的美食。
晏景清邊替她夾菜邊囑咐她:“慢些吃。”
楚池騰出一隻手擺了擺。
外頭的風雪更急了,呼嘯着拍打窗棂,晏景清起身關閉唯一開着的窗子。
楚池忽然在背後叫他:“景哥。”
晏景清轉過身去看她,溫柔一笑:“怎麼了?”
“古話說君子遠庖廚。”
晏景清知曉她的意思,沒有反駁,隻是輕笑道:“為了遲遲,景哥也可以不做君子。”
楚池放下筷子,認真道:“景哥不必凡事圍着我考慮,景哥先是晏景清本身,而後才應該是遲遲的景哥。”
晏景清先是錯愕懷疑而後是眸光一亮。他從來到這世上開始便沒由來地隻有一個想法:保護遲遲,一切以遲遲為先。
他不知曉這想法從何而來卻也照做,其中有真心也有無奈。
如今被楚池輕描淡寫地說出,他才發覺自己的無措。
氣氛凝滞許久,終于被進來換手爐的貼身小厮打破僵局。
“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公子為做這一桌子菜可以眼睛都辣紅了呢。”
楚池目光瞟向晏景清,緩緩道:“多謝景哥。”
晏景清慌慌忙忙别開眼道:“無礙。”
“景哥暖暖手吧。”楚池遞過手爐,試圖緩解下尴尬。
晏景清接過手爐,岔開話題:“今日前往可有收獲?”
“那女子是中了奇毒,我對這方面不大了解,明日還得去問問念念。”
“好,明日我便以晏府的名義邀譚姑娘前往茶館一叙。”
楚池猶豫不決,張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晏景清明了她的意思,“上京城的傳聞我也略有耳聞,如若遲遲想親自探探,那便讓我陪着。”
“謝謝景哥。”
午時一過,太陽便有傾頹之勢,冬日的風還是刮骨地冷,楚池握緊手中剛從晏府帶回來的手爐,抖了抖身子。
譚念念上樓進門,緊閉門窗。
“遲遲,建安伯府被判流放,即日啟程成渡。”
楚池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麼?”
原書沒有這一段啊,楚家世世代代守護的便是毗鄰燕赤的成渡地區,這皇帝也真是好心,給她家分配到祖籍地了。
皇帝這一舉動無異于放虎歸山。
奇怪,他為何要這麼做?
想不出來無需再想,楚池直接切入正題:“念念,你可知這世上有一種毒無色無味又能讓人異常痛苦的嗎?”
譚念念沉思片刻,道:“這說的有些寬泛,這種毒有許多,具體的還得親自看看才知道。”
“那念念,你能同我去瞧瞧嗎?”楚池滿臉希冀地看着她。
她沉默地低下頭,道:“建安伯之事惹得朝堂人心惶惶,阿爹說如今世道不太平,叫我這幾日不要亂跑。遲遲,以後我可能就出不來了。”
楚池總是下意識地把她認成譚朝漫,想助她也脫離苦海。
但在這種世道,脫離苦海實在太難。
楚池惋惜地歎了口氣:“也罷。”
她畢竟也不是譚朝漫。
沒了譚念念的幫助,她又對毒一竅不通,看來隻能親自去那梅嶼山探探虛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