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我來到了一片小溪旁,那裡種滿了蘆葦,有一個小男孩正蹲在那裡,用蘆葦編手串。
男孩十二三歲,手指幹淨細長,手背上有一顆痣,淺棕色的,不但不影響美觀,反而很有藝術氣息。
他回過頭,看到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容溫暖明媚,蘆葦的手串遞過來,我聞到一股清新的草香。
“送給你吧。”小男孩對我說。
我接過,連聲謝謝都沒說就跑了,我怕我一說,他就追在我屁股後面說:别走,給錢啊,給錢!
我跑的太累,累醒了。
醒來之後,剛好聽到小牛來敲門,“童小姐,莫總們都回來了,您和蕭先生下來吧。”
我一咕噜爬起來,将蘆葦手串忘到了九霄雲外。
——
莫家的餐廳,大氣,高級,古樸而有質感。
莫老爺子、莫太太、莫二太、莫三太、莫大總、莫二總、莫小總還有已經等候在此。
旁邊還有一個小孩,七八歲歲,是莫大總的兒子,不過孩子沒娘。
據說當初莫大總就是為了要個娃才交了女朋友,娃生下來,立馬就把人家甩了。
也是夠渣。
小男孩挺可愛,看到我,撲楞楞眨着眼睛,我則對他笑了一下。
見到我們過來,莫大總作為“大總”,馬上行使了“大”的權利,主動迎接,笑的春風滿面。
“來來來,這位就是蕭先生。”莫大總同志将蕭騰和我,分别介紹給他的父親母親,還有他的……額,二媽三媽?
我對着他們一一含笑點頭,不知該怎麼稱呼,所以不敢多說話。
餘光掃了一下,蕭騰的雕塑臉擺的十分端正,除了點頭,毫無表情。
“微笑……”我保持微笑的表情,咧着嘴在他身邊小聲嘀咕。
他回頭看了看我僵硬的唇角,不解道,“你是牙疼嗎?”
……
我與此人溝通無能。
好在莫大總沒有注意我們這些細節,此時莫家的人基本已經到齊了,莫大總一一向我們介紹,“這是家父、這位是家母、這是二媽,三媽,二弟,三弟……”
果然是二媽三媽,看來縱使家财萬貫,在家庭關系上也誕生不出更高級的詞彙。
吸引我注意的是他三弟,莫欽同。
跟照片上一樣,莫欽同臉上映着幾分陰郁氣,不過又比照片多了點書卷氣,跟莫大總油頭粉面的商人形象出入很大。
“這倆丫頭怎麼還不下來?”莫大總看了一眼腕表,然後循着樓梯向上面望過去。
“不好意思,女人就是墨迹。”莫大總含笑道,又對小牛說,“去催催她們。”
小牛得了命令,颠颠的上樓去了。
莫大總說,“咱們先入座吧,邊吃邊等也好,不能讓客人餓着啊。”
我笑道,“沒事的。”
然後掃向蕭騰,示意他也表示一下“無妨”的态度。
然鵝,他隻是點點頭,拉開椅子,理直氣壯的坐了下去。
我的小心髒快速跳躍起來,然後覺得不對啊!
這還是那個有禮貌,會給人家準備禮物的小天使嗎?
你的禮貌呢?你就算沒有情商,可是你的禮貌呢?
坐下以後,我使勁沖他使眼色,他一臉懵逼的看着我。
“你眼睛疼?”
我牙不疼,眼睛也不疼,我心疼。
我咬着牙沖他歎了口氣,絲絲無奈從心窩窩裡緩緩流出。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明白了,他所謂的禮貌,就是你跟我說謝謝,我會跟你說不客氣;你沖我微笑,我會給你點頭回應。
但他不知道啥叫瞎客套……
瞎客套的意思就是——你沒跟我說對不起,我也會主動跟你說“沒關系沒關系”。
我牙都快咬碎了,出師未捷牙先碎,也不知道算不算工傷。
再然後,莫大總又說話了,“蕭先生也累了,不如咱們先吃吧,不用管那兩個丫頭。來來來,吃菜。”
說着,莫大總就率先舉起筷子,莫老爺子也應合道,“咱們先吃吧。”
然後大家紛紛示意我們舉起筷子。
然後……蕭騰舉起了筷子……
我頂着一口老血把他的筷子按回到餐盤上,抓起他的爪子緊緊攥到手裡,強顔歡笑道,“不用的,等等兩位美女,大家一起吃才好。”
蕭騰默默看了看自己藝術家的爪子,又看了看我,先是滿臉無辜,然後滿臉複雜,最終的表情一言難盡。
我怒目切齒的看着他,恨得牙癢癢。
這才吃第一頓飯而已,能不能不要人家說啥,你就是啥?
懂不懂啥叫客套?
顯然,那無辜的小眼神兒在對我說:不懂。
我握住餓死鬼的爪子,用最後的真氣說,“等等。”
蕭騰沒說什麼,隻是哦了一聲,談不上願意與不願意,隻是客觀的哦了一聲而已,但從另一種角度看,很容易被人曲解成“寶寶不樂意,寶寶很想吃”。
吃貨藝術家……也許明天百度詞條就會出現這個熱搜。
“來了來了。”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傳來莫二總的聲音。
擡頭一看,莫世華、莫世芳正從樓上款款走下。
我的好奇心取代了對吃貨的嫌棄,傳聞,莫家兩個女兒有怪癖,且異于常人?
怪癖?
在哪裡?
四肢健全,衣着得體,身材比例适中,猛一看,還很有模特的氣質呢。
我仔細盯着她倆,眼看二位從樓上一路走到餐廳,不聲不響的走到餐桌旁。
“怎麼這麼慢,客人都久等了。”莫老爺子沉着臉訓了一句,不過也是煞有介事,點到為止。
大女兒莫世華沒說什麼,隻是應了句,“好困。”
然後她慢慢的擡起頭,對上我的眼。
看到她的瞬間,我心裡,轟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