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是很好聽,還很有野心,我略一思考:“這不就是壟斷嘛。”
“您說的沒錯。”
“你怎麼答應得這麼理直氣壯啊!”
“因為ctos是AI技術壟斷的受益者。”
我真的被ctos理智的自知之明整笑了,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什麼,繼續拼積木。
第三包積木形狀比較複雜,我拼了半天也摸不準積木原型到底長什麼樣,越拼越覺得不對勁,拼出了一個長得亂七八糟的克蘇魯。
我看着這坨醜東西實在心煩,索性全拆了,将不同顔色仔細分類,再分揀出一些特殊形狀的積木,ctos提示:“這可能是一座教堂。”
教堂的提示給我了新的靈感。我拼的時候總感覺這包積木好像丢了些零件,部分弧形零件根本不夠拼出完整的圓,總會少一兩個部件。如果,如果這座積木原型本身就是一座殘破的教堂呢?
這麼一想,思路頓時豁然開朗,從帶孔的地面拼起,一圈圈向上壘拼,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積木零件似乎一下有了形狀:殘破的花窗、半塌的拱門、傾倒的石柱、隻有下半身的天使雕像,那些綠色長蟲一樣的零件其實是纏繞在這座頹敗建築上的藤蔓,綠葉随之漫生,米粒大小的花朵遮掩在葉間。
拼了半天,我肚子開始咕咕叫,外面天也完全黑了。我打算出去找點吃的,順便挖點土,噢,我應該還帶上一樣東西……
“貝納爾,您為什麼要帶上一個化妝包?”
“反正這玩意我用不着,我打算送給周周。”我把化妝包放進紀念手袋裡,“以前我上她家蹭吃蹭喝過好多回。”
我想,要不是胡周周看在我父母幾次幫過她們的情面上,她未必願意投喂我吃的,誰願意接觸一個爛糟糟還臭烘烘的人呢。
我在外吃了份豬腳飯。吃着吃着就懷念起在服務中心餐廳吃到的紅燒肉來,軟糯彈牙,鹹甜适中,真好吃啊。不像這份剁豬腳,口感稀爛的肥肉離好像融化了在冷庫冷凍了八百年的怨憤。
吃完豬腳飯,我帶着包找了家文具店,請店員用好看的印花紙把化妝包包得四四方方的,束上麻繩,插上一小株幹薰衣草:“你不要求寫點什麼嗎?”
“不需要,熟人呢,”
“喏,請拿好。”
拿着禮包,我開始找能挖土的地方,ctos趴在肩膀上,告訴我哪裡的綠化帶今天園林局的人剛剛料理過土壤,營養豐厚,非常适合扡插月季的生長;這一鏟子挖出來的土有針頭,小心撥開。
挖了四斤左右的土,慢慢走回81号公寓,遠遠看到胡周周的父母正在下拉卷簾門,時間也到他們下班的時候了,隻是沒看到胡周周本人,我走過去打招呼:“叔叔,阿姨,怎麼不見周周呢?”
“是小貝啊。”胡母看着我笑起來,“周周她下午有點事,我看是約會去了。”
“啊,約會去了?”那我準備的禮物豈不是不合時宜?
胡母先看到我手上拿着的禮包:“哎呦,這是送周周的吧?”
我有點局促地伸出禮包:“嗯,想着周周這三年幫了我不少,我也沒什麼适合的東西給她,正好有人送了我個包,牌子還是挺貴的……”
胡母一下子眉開眼笑:“哎,周周她現在收這個禮不合适,我要呀!”
我放松下來:“沒錯,這裡面除了化妝包,還有一小瓶香水呢,不知道阿姨喜不喜歡。”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小貝有這個心意就很好了。”胡母笑眯眯地接過禮包,“回去早點睡覺啊!以後記得要少喝點酒,把自己收拾幹淨一點,早點脫單!”
我樂了:“好嘞阿姨。”
帶着土回到家,跺腳震亮樓道燈,奪心魔大姐的房間仍然被封印中,開門也沒遇到大姐的開門殺,也許它是真的遷移走了。
我将一大袋子土丢在地上,大聲歎了口氣。
沒别的,莫名有些傷感。
“貝納爾,你喜歡胡小姐?”
“沒有,你在說什麼呢。我隻是……”
我忽然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不想說,我想喝酒。
我拿起一瓶桑格利亞,搬張凳子坐在窗前,凳腿落地一聲響。聽到這聲響,我想起我好久沒沖着委員會磕頭了,自從工作了每天都睡不夠,想到這裡我馬上沖着委員會的方向磕頭,祈求他媽的這個該死的世界别讓我再欠一屁股債了。
磕完頭,我撬開酒瓶蓋,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下酒,孤島白塔上的探照燈猶如宇宙裡的脈沖星一樣規律旋轉掃射,五秒鐘一周,非常準确。
片刻的安靜後,ctos又在叫:“貝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