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吩咐廚房,日後的飲食方面需問清夫人的喜好,院子裡多加些花草,還有,雜房離卧房太近,命家丁幹活時切記要低聲。”
“……”
程七愣住,他覺得成親的謝珩似乎變了以往的作風,叫人匪夷所思。
謝珩的話在他腦中徘徊着,被他反複确認。
屋外的腳步聲不斷,謝珩不喜這般熱鬧場景,他提醒道:“還不去?”
“是,卑職這就去。”
—
次日,葉清宜醒的早,她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禮儀規矩她多少知道,還沒等出去,小桃一早便來敲她的房門。
小桃敲了敲:“小姐,今日還要敬祖,您起來了嗎?”
葉清宜步子輕盈,伴着她的聲音打開房門:“我已經收拾好了。”
新婚第二日要給公婆敬茶,她梳洗好儀容,還沒等來謝珩,倒先等來小桃催她。
她身上穿的薄紗淡綠色刺繡提花雨絲錦裙,外搭了件螺線百褶衫,姑娘身姿輕盈,腰間挂着海棠金絲紋的香囊,白皙纖長的手指處戴着玉髓戒指,出落的模樣甚是動人。
小桃再次看的眼珠轉不動方向,葉清宜模樣甚美,是一種十六歲獨有的青澀和純真,她平日鮮少出門,好在并沒有許多人認得她。
葉清宜看着小桃身後站着的幾個丫鬟,瞧着和她差不多大。
“請少夫人安,大少爺吩咐我們帶您去見老爺。”
她點點頭:“有勞帶路了。”
從昨晚到現在,葉清宜從未多嘴,知道的不知道的她皆藏于心底。
謝府放眼望去屬實氣派,院中的睡蓮生的滋潤,水中的魚兒穿梭在蓮頸間嬉鬧。
葉清宜雖與謝珩不相配,可這景色審美,他們卻喜愛到一處了。
院中的香椿樹和那棵歪脖樹都冒了新葉,葉尖的嫩綠色向莖處蔓延,色彩鮮明活力。
路上,葉清宜使了使手勢讓小桃側耳過來,說了些許話,她淡淡道:“去吧。”
随後小桃應了一聲:“是。”
衆人沒聽見說的什麼,也沒資格去管主子的事,依舊帶路向前走着。
廳裡正座上是謝文忠,她記得,這是謝珩的父親,原因隻在拜堂那日有過一面。
父子二人相對而坐,從面相而觀,似是談了不愉快的政事,又許是因她的到來而變得如此詭異,葉清宜徑直走到謝文忠面前,簡單行禮後從丫鬟手中端起一盞茶依禮參跪。
她心中晃神,意識到自己身份,改口道:“清婉給父親敬茶。”
對于謝文忠父子,葉清宜早有耳聞,她被迫嫁給謝珩,此刻猶如刀尖上任人宰割的魚肉餅餌,姑娘頭壓得低,面目并未讓人瞧見。
她覺得時間過得恍若隔世。
謝文忠沒太為難她,反倒對眼前的姑娘有些刮目,于是便順手接過茶水:“起來吧。”
葉清宜:“謝過父親。”
剛剛嫁入謝府,又聞百姓傳言,葉清宜時刻謹慎。
謝珩給了她眼神,示意她坐在他身側。
謝文忠捏着盞蓋輕擦過外延,淺嘗一口:“清婉,你既嫁給謝珩,那便是我們謝家的人,你要牢記這一點,若是說了不該說的,莫要讓父親為難。”
這話裡别有深意。
而葉清宜一向不喜嘩衆取寵,可身在屋檐下如何不低頭。
她坐的端正,舉止中盡顯儀态氣質:“是,清婉知曉,清婉遵從父命嫁于夫君,隻圖終身有靠,夫君安好,清婉才能安好。”
“你能知曉這些自是最好。”
謝珩聽出端倪,這分明就是警告。
反觀葉清宜與昨晚大不相同,面對謝文忠的警告卻是委曲求全。
他故意找個借口:“你如今對府内還不熟,先讓丫鬟帶你去四處轉轉,我與父親有事要議。”
姑娘起身,相繼行禮:“那清婉先退下了。”
大廳僅剩他們二人。
謝文忠倒也不必再藏着。
謝珩的目光注視着遠去的身影,他猜測自己的感覺,不确定是不是她。
他看的入神,謝文忠拆穿他:“隻說她幾句,這就舍不得了?”
他早便看出他的心思,往日,他做父親未曾讓人走,又豈會輪到兒子做主。
“父親哪裡話。”
“你的眼光倒是不錯。”謝文忠看着手裡未喝完的茶,相比剛才,茶中多了些許涼意:“原以為她嫁過來會哭鬧一場,如今卻規規矩矩,葉懷謙果真是教女有方。”
說完,絲毫不顧及涼茶傷身,又淺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