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沒有立即給出回應,隻是回頭看了眼林冀的臉色,然後頗有些不情願地回答:“你的建議我會考慮,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希望顧小姐以後不要再找我家方澤的麻煩。”
“自然,而且我也沒有那麼閑。”顧知北很是随意地一聳肩,“隻要他不幹出那種過分的事情,我想以後他的生活多少應該會順風順水一些吧。”
“知北。”林冀突然插嘴,犀利的眼神試圖制止顧知北。
顧知北卻故意躲開那道嚴厲的目光,小孩子氣地走到另一邊的牆角,面牆而站。
“老冀,我今日還有些家事,就恕不遠送了。”陌生男人跟林冀簡單道别後回到病房内,從裡面鎖住了房門。
林冀看了眼“面壁思過”的顧知北,突然想起什麼,又轉頭想去看剛剛被她擋住的那人,卻隻看見長椅上孤零零的醫藥箱。
因為顧知北側身遮擋的動作過分迅捷,林冀剛剛又是走在别人後面,部分視線被遮擋住了,所以他并沒有看清這孩子擋住的人是誰。
但即使是沒看到那人的真面目,林冀靠猜都能百分百猜中。
能讓顧知北這麼慌張地保護起來的人,除了她,也沒有别人了。
“她人呢?”林冀問顧知北。
“誰啊?”顧知北裝傻。
”少裝蒜,你知道我問的是誰。“林冀雖然這麼問,但明顯知道對方打死也不會說真話,便歎口氣作罷,走過去提起那個醫藥箱,“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跟我去前面醫務室,給你找個值班的護士幫你處理傷口。”
“不用。”顧知北一把奪過醫藥箱,賠了張嘻嘻哈哈的笑臉,“這點小事兒就不勞煩日理萬機的林書記了,我自己會包紮,我自己去弄,您請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見過過河拆橋的,但沒見過你這種拆法,顧知北。”林冀無奈搖頭,低聲抱怨完,又不顧形象地高聲提醒她,“小心點弄,記得問要值班醫生開去疤的藥,還有下次别這麼毛毛躁躁地跟人動手了。”
“知道啦,回吧您嘞。”顧知北頭也不回地跟他揮手告别。
“這孩子,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林冀轉身朝相反方向離開。
顧知北覺得自己已經走得夠遠,偷偷回頭發現林冀已經消失不見,松了口氣,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删掉白底屏幕上超大的“走”字,又熄滅屏扔回兜裡。
剛擡頭,顧知北就後悔了。
她後悔把手機扔進兜裡,而不是刷着手機走接下來的路。
“好巧,顧醫生。”周雨一身白大褂,頭發上依舊别着那枚燦金色的玫瑰,雙手抱胸,渾身散發着輕蔑與不屑,卻偏偏還對她笑臉相迎。
顧知北反應很快,僵硬的臉色瞬間帶上禮貌微笑,“哦,是挺巧的。要不是周醫生說巧,我恐怕還會誤以為是周醫生故意在這裡守株待兔地蹲我呢。”
周雨撲哧一聲,輕笑出來,随意地擺擺手,“倒也稱不上是守株待兔,而且顧醫生似乎也沒有小兔子可愛吧?”
“周雨……”顧知北瞬間黑了臉。
“哦喲,這就生氣啦?那不逗你好了。”周雨收起性子,正經起來,對着顧知北一仰頭,“拎着那箱子跟我走。”
“不用麻煩你。”顧知北說着繞開她。
這倒是周雨意料之中的反應。
“哦?是麼?那把箱子留下吧。”周雨說。
“憑什麼留下?”顧知北應聲回頭,眉頭微蹙。
“因為這是我的醫藥箱啊。”周雨說。
顧知北微低頭瞟了眼手裡的醫藥箱,麻溜地回頭塞進周雨手裡,“那還給你。”
她早該想到的,這個醫藥箱的來路肯定不簡單。
還完箱子,顧知北繼續頭也不會回地往前走,直到被人從後面追上,然後抓住手臂。
“我真是服了你了。”周雨說着,硬拉住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真搞不懂她以前怎麼會瞎了眼看上你。”
雖然知道周雨對自己沒有什麼好印象,但偏見大到這種地步,實屬超出了顧知北能承受的預期。況且她們還沒見過幾次面,她就已經次次被這個徒有其表的漂亮女人明裡暗裡怼了好多次。
顧知北從周雨的手裡掙脫出來,毫不客氣地回敬她:“我也搞不懂她怎麼會瞎了眼看上你這種朋友。”
“誰說我們是朋友?”被甩開手的周雨臉色格外難看。
這還是周雨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甩開手。
從小到大,想牽她手的人數不勝數。不是什麼人都能被她周雨主動拉住的。
“那你們是什麼關系?”或許是被這意料之外的反問震驚住,顧知北的神情忽然呆滞。
周雨瞥了眼剛剛被對方甩開的那隻手,發紅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痛感,默默捏緊成拳頭狀,冷漠轉身繼續往前走。
“想知道,就跟我來。不想知道,也可以滾。”
對方驟變的态度,讓顧知北突然有些愧疚感。她猜想應該是自己剛剛掙脫時失了分寸,弄疼了對方。
幾乎沒有猶豫,顧知北就跟了上去。
她想,這次得态度好點,至少跟人家好好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