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從顧知北回來之後,江栩然就發現她臉色很差,神色恍惚,像是遭受了什麼刺激。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身上仍舊穿着之前那件白大褂。
“你不是去換外套了嗎?”
江栩然又問了一遍這個剛剛已經問過的問題,依舊沒有得到對方任何回應。
“顧知北。”江栩然突然停下腳步,同時拉住顧知北的衣袖。
對方這才給出點反應:“嗯?怎麼了?”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江栩然松開她的衣袖。
“我沒事。”顧知北說着環顧四周,“居然都到停車場了,咱們走得真快。”
“那還不是你一路悶着頭往前沖,步子快得讓我有種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追我們的錯覺。”江栩然向來溫柔的眼神忽然有些犀利。
顧知北慘然一笑,“哪有什麼人在追我們,我……隻是今天工作得有點累,想早點下班而已。”
“那你的外套呢?”江栩然抓住機會問她。
顧知北被問得愣住,大腦飛速轉動,想到一個借口:“回去的時候,秦主任下班了,就沒能換過來。”
“是這樣麼?”江栩然的表情顯然不是很相信她的借口。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顧知北笑得很心虛。
然而話音剛落的時刻,不遠處的停車位上,一輛打着雙閃燈的藍色大衆突然鳴笛。
顧知北分明看見那輛大衆車旁邊站着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面容清秀,深沉如墨的雙眸明亮清澈,戴着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渾身散發着一股斯文敗類的氣質。
年輕男人朝她舉了舉手裡那件外套,然後向她走過來。
“宋靳言……”顧知北偷聽到江栩然片刻失神的低聲喃喃,似乎是認出了來人是誰。
宋靳言。
顧知北在心裡默念了一邊這個名字,努力回想着那片關于它的記憶碎片。
她記得,林南說,江栩然在大學的時候談了個男朋友。
她還記得,周雨說,在她想跟江栩然告白的那天,江栩然主動發了條官宣戀情的朋友圈,對象是比自己大兩屆的同院的大四學長,前院學生會主席宋靳言。而且兩人據說還在公開戀情前就已經談了一段時間。
常言道,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這句至理名言,就算是放在前情敵身上,應該也不例外。
就比如,很适合現在的顧知北。
“你誰啊?”顧知北很不客氣地問候對方。
卻沒想到對方盯準她的弱點下手:“哦?這麼快就忘記了?咱們不是剛剛才見過嗎?不記得了?那就提醒你一下好咯,就在秦醫生的診室哦。”
顧知北被問得啞口無言,默默攥緊拳頭,一言不發地瞪着宋靳言。
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替她披上外套,甚至還得寸進尺地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顧知北,我們做個交易吧,拿秘密來換秘密,你意下如何?”
“你有沒有碰過她?”顧知北幾乎是下意識地低聲問出這句話。
“你說誰啊?我碰過蠻多女人的。”宋靳言說完,仍舊貼臉湊在她耳邊,有意看向江栩然。
他第一次看見,“人間溫柔鄉”之稱的江栩然臉色會這麼冰冷,那雙向來溫婉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警惕而兇狠的敵意,好像在警告他。
“不開玩笑了。”宋靳言識趣地抽身退開,用所剩無幾的溫文氣堆出和善的笑容來,繼續對面前的顧知北說,“如果你想好了,随時聯系我,聯系方式我留了一張在你外套口袋裡。那我們就下次有緣再見咯,我覺得我們肯定會再見的,顧知北。”
臨走前,宋靳言拍了拍顧知北的肩膀。
顧知北扯下披在身上的外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
天恒律師事務所,律師宋靳言。
顧知北記得,還在讀本科的時候,林南跟她在視頻通話裡偶然提過一嘴京華市最著名的十大紅圈所。這個天恒律所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憑借自身位于城市CBD的優越地理位置,跻身禦三家。
名片上那行聯系電話的末尾還被人用圓珠筆加了個小尾巴:微信号同此,建議加我微信。
顧知北把那張名片對折,準備随手扔掉,但想到對方剛剛那句“拿秘密換秘密”,又把那張廢紙扔回外套兜裡。
“你别聽宋學長胡說,他其實人不壞的,隻是很喜歡不分場合地亂開玩笑。”江栩然湊近,輕聲細語跟她解釋。
“沒事,我這人不跟傻子一般見識。”顧知北撣了撣自己的外套,慢慢往前繼續走,“我們走吧,再拖下去,林南那脾氣會炸了的。”
果不其然,等她們走到林南停車的地方,對方已經不耐煩地踹起旁邊的石頭柱子。林南看見顧知北的第一眼,讓後者覺得那眼神像是要掄起鐵棍敲死她。
“終于來了,還以為你變成蝸牛了呢!快上車!”林南坐進駕駛位,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顧知北替江栩然拉開後座的車門,等她坐進去後,自己也鑽了進去,坐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