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他拿回來。”顧知北說着就轉身往走廊那邊走。
“顧知北……”周雨茫然無措,輕聲呼喊并沒有攔下那個沖動的身影。
顧知北拐進走廊的時候,發現酒店的安保人員正在跟剛剛動手的那個男人溝通。她靜靜等了一會,安保人員似乎溝通完畢,開始從男人身邊撤離。這個時候,甚至還沒看清男人正臉的顧知北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男人襯衫的領口。
令她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居然會是溫衡。
而且溫衡還嬉皮笑臉地看着她。
“顧醫生這是做什麼?我好像不太明白呢。”溫衡指了指顧知北扯住自己領口的手。
“那我讓你明白明白……”顧知北話音未落,巧妙地借力,流暢又迅速地讓溫衡翻了個跟頭,仰面重摔在地闆上。
然後她松開了手,用腳狠狠踩在溫衡左手的手腕上。
疼痛感讓對方松開了那隻手。手心裡赫然躺着那支燦金色的玫瑰發卡。
“她的東西,我拿走了。”顧知北拿出一張幹淨的手帕紙,将那個發卡拿起來包好,松開了踩着溫衡手腕的腳。
顧知北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讓那幾位回頭想勸阻的安保人員停在原地。等到她停手之後,他們才緩緩上前扶起溫衡。
“顧醫生打架應該很少被欺負吧。”溫衡揉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仍舊是微笑的面孔。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顧知北随口回答。但她以前真的有在爺爺的命令下練過很多年的跆拳道,還為了讓老人家高興拿過一些獎牌。雖然現在身手不如從前,但對付溫衡這種不是練家子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你說錯了一點,顧醫生。”
溫衡的話讓顧知北稍微駐足。
“那個發卡是我妹妹的,我不過是拿回我妹妹的東西。”
“呵呵,少一口一個你妹妹,我怎麼感覺你妹妹像是你口中的一個借口,根本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一樣。”顧知北說。
沒想到,溫衡一下子變了臉色,對着顧知北怒吼:“我妹妹她存在!你少胡說八道!”
“哦?那她人在哪裡呢?”顧知北還是堅信他有着某種臆想病症,以至于幻想出了一個所謂的妹妹。
“在……”憤怒的溫衡像是卡殼的機器,遲遲給不出準确的回答。
“說不出來就是胡編亂造咯。”顧知北說。
溫衡憤怒的視線忽然從顧知北身上偏移,落在她身側。
“殺人犯!”溫衡突然氣沖沖地轉過身離開,留诶給顧知北一句話,“你會為你所做的行為付出代價的,顧知北。像你們這樣令人惡心的生物,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上。”
“瘋子……”顧知北皺緊眉頭,然後轉身把手裡包着發卡的紙巾交到身旁的周雨手裡,“給你拿回來了,回去吧,大晚上的,神經病真多。”
“顧知北,謝謝你。”周雨緊緊握住那團紙,感激地望着她,“我請你吃點東西吧。”
“沒事,我也不餓,陽燦叫我給她買了兩大袋零食,說是晚上開party,回去蹭她的吧。反正不蹭白不蹭,也沒給我辛苦費。”顧知北說。
于是兩人便一起乘專屬電梯回到頂層的套間。給她倆開門的人是臉上貼着一溜小紙條的姜敏,看起來應該是遊戲輸得很慘,以至于整個人喪失了陽光感,像是一朵枯萎的向日葵。
顧知北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連帶着身旁心情不好的周雨都露出了笑容。
“北姐,我都輸這麼慘了,你還笑,嗚嗚,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姜敏欲哭無淚。
裡屋遠遠傳來陽燦的聲音,“顧知北還是留着那點不多的同情心給你家栩然吧,哈哈哈哈哈,她輸得更慘,哈哈哈哈哈……”
“什麼?”顧知北笑不出來了,皺着小眉頭推開那扇門走進去。
人還沒踏進客廳的範圍,她就遠遠看見在陽燦旁邊那個獨坐的沙發上,江栩然的臉上幾乎貼滿了小紙條,甚至她們還給她的丸子頭上插了一根鉛筆,筆端也貼着幾片小紙條。然而那位輸得如此慘烈的人還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她,有股奇奇怪怪的萌感。
“你怎麼會輸成這個樣子啊……”顧知北扶額,向來傲氣的好勝心已經讓她忘記了要跟江栩然保持距離的事情。
“……手氣背又不能全怪我……”江栩然委屈巴巴,從紙條的縫隙中可以明顯地看見紅彤彤的臉,像是已經喝醉了酒,“再說……我玩遊戲本來就經常輸……”
看她這個樣子,顧知北一下子就心軟了,坐到她身邊,拿起她那一副爛牌,“服了你了,真是的,怎麼摸個牌可以摸成這幅樣子。”
“對不起……”江栩然突然倒靠在顧知北的肩膀上。
顧知北這才意識到完全不對勁,立刻放下了那副牌,側頭去察看江栩然的狀況。
“别看了,栩然喝醉了,她非要喝那麼多,攔都攔不住。”張昕跟她解釋,同時建議她,“要不你送她回房間去休息吧,我和陽燦剛剛試過了,她不肯去,嘟哝着‘要等顧知北回來’。”
“她為什麼喝這麼多?”顧知北把江栩然攬進懷裡,替她揭下那些紙條。
同樣喝了不少的姜敏又沒攔住自己那張多餘的嘴:“還不是北姐你泡完溫泉就跟南南姐往酒吧鑽,換我我也生氣……唔……”姜敏沒攔住的嘴,被陽燦物理性攔下。
“……”顧知北選擇無視姜敏的話,并且嘗試着一把抱起江栩然。意料之外的成功,她完全沒想到江栩然居然這麼輕。似乎比上次扶她的時候,還要輕一些。
正洗牌的陽燦看了她一眼,犀利點評:“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們栩然就沒有重過好吧!誰不知道整個花滑隊的體重都偏輕,更何況我們栩然可是花滑釣神!”
“是是是。”顧知北邊回答邊抱着江栩然往樓上走,“我帶她去休息了,你們也别玩得太晚。”
“啰嗦。”陽燦随手扯了根棒棒糖放進嘴裡,提醒顧知北,“放床上之後給她下來溫杯牛奶,解酒助眠。”
“知道了。”顧知北回答。
雖然江栩然很輕,但顧知北長久疏于鍛煉的身體也撐不住持久地将她公主抱在懷裡。好不容易撐到她房間的大床邊,顧知北正要将她放下來,卻奈何對方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麼啦?”顧知北知道江栩然一喝醉就是小孩子脾氣,故意用哄小孩的聲調哄她。
卻沒想到對方聲音跟平常一樣,成熟溫柔,隻是多了些許的委屈。
“不要走,好不好?顧知北。”江栩然紅紅的眼睛裡,晶瑩的淚花在打轉。
“……”顧知北突然覺得她可能并沒有喝醉。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江栩然隻是輕輕眨眼,淚珠就順着她的臉龐滑落,“那為什麼每次都要離開我呢……”
“……我去給你溫一杯牛奶,喝了好睡覺。”顧知北嘗試着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弄下來。
江栩然也很配合地松開了手。因為她不想讓顧知北覺得自己很難纏、很讨厭。就像許多年前,外出集訓一周的她迫不及待地去找顧知北,卻碰上她跟冰壺隊的哥哥姐姐們出去玩。那個時候她糾纏着顧知北,想讓她跟自己呆一會,卻惹得對方非常生氣。
“你好煩啊,我都跟别人約好了!”
她至今都記得顧知北甩開自己手的時候說的這句話。
“謝謝。”江栩然伸手拭去那道淚痕,仿佛隻是無意中滑落在她臉龐上的一滴水。然後她側頭将自己的視線從顧知北身上轉移到身旁的那個枕頭上。
但顧知北卻主動俯身到她耳邊,難得的溫柔聲線:“我真的隻是去給你溫一杯牛奶,我會馬上回來的,我保證~”
江栩然感覺自己頭頂被人輕柔地撫摸了一會。
“真的?”江栩然擡頭問。
“當然了。”顧知北親吻掉她臉龐上滑落到半路的淚珠,又湊到她唇邊。
雖然隻是極為短暫的纏綿,卻足以安撫江栩然此刻不安的心情。
“等我回來。”顧知北退身的同時,又伸手捧着江栩然的臉頰擦了擦淚痕。
江栩然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很聽話地等了一小會,顧知北果然信守承諾地端着一杯熱牛奶回來。
“喝吧,喝完就好好休息。”顧知北把牛奶遞給她,自己則在床沿邊坐下。
“你不要盯着我。”江栩然喝了一小口溫熱的牛奶。
“好~”顧知北聽話地轉過身去。
江栩然很快喝完了那杯牛奶,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接着問了顧知北一個老問題:“你究竟為什麼要搬走啊?”
顧知北聞聲回頭,對她笑笑,“因為你媽媽希望我搬走,她覺得我們應該保持一些距離。”
“為什麼?那天晚上我也跟她說了我們相互告白的事情,她明明說的是隻要我開心就好。”江栩然不解。
“因為她很愛你啊,怎麼忍心讓你失去一份難得的開心事。”顧知北伸手整理江栩然額頭前的劉海,“所以她隻需要對我提出要求就可以了。”
“……顧知北,對不起……我沒想到媽媽當時跟你是這樣說的。”江栩然低頭說。
“沒關系啊。”顧知北一副看得很開的樣子,“不論多遠的距離,喜歡都是不會變的。就像我們分開了很久,也相隔幾乎大半個地球的距離,但是我們仍舊喜歡着彼此,不是麼?”
顧知北說的話讓江栩然的臉頰又紅了一些,随口接了一句話:“那……你想以後都跟我保持多遠的距離呢?”
顧知北沒有立刻回答她,隻是很認真地看着她。熾熱目光中閃爍着一股隐隐約約的帶着生命原始本能的沖動感。
良久之後,她嘴唇翕動,給出那個在内心深處一直躁動不安的答複。
“我想要一個比我們之前還要近的距離。”
“嗯?”江栩然眼看着顧知北離自己越來越近,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突如其來的激烈纏綿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短暫分開的距離,下一秒,她們一同在潔白無暇的大床上墜落入禁忌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