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的太晚了……
是夜,溫漪甯在床榻上輾轉反側,最終決定用最冒險的方式。
她主動給幽珩下廚,在吃食裡下了毒,又趁他昏迷之際拔下頭上簪子狠狠刺進他的頸側。
她知道,小小簪子殺不死以怨念仇恨為生的魔尊,但不這麼做,她難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點點血迹灑在臉上,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癫狂,她擡手随意擦了擦,最後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幽珩,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一次,她順利地出了城門,來到鬼渡河。
沒有修為,無法禦劍飛行,她隻能解開一個破爛的搖船,搖搖晃晃地去到對岸。
鬼渡河很寬,她達到對岸的時候,兩隻胳膊都麻掉了,但她不敢停留,扔掉了一直攥在手心的護心麟,便往立着妖域石碑的方向跑去。
現在她不敢回宗門,要是幽珩發瘋在宗門屠殺,她就是整個宗門的罪人。隻能去妖域尋找出路,再想辦法聯系姜南。
溫漪甯腦子裡飛快思索着當下的情況,腳步卻半點兒也不敢停。
她下的是劇毒,但再毒的毒藥對幽珩來說都隻是迷藥而已,即使她臨走時還傷了他,可這點小傷根本影響不了他太多。
眼前的景色不斷變化,她再次跑入了深林,一時有些辯不清方向,隻能憑直覺往較為開闊的一面跑去。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呼吸時胸口都有一股血腥味兒,她跑了太久太久,久到雙腿幾近麻木。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嗎?”
恍惚間,這道聲音像是一盆涼水澆在身上,瞬間讓她渾身發涼,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回頭去看,隻是發狠地往前跑。
直到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強迫她轉過身。
溫漪甯才看到幽珩還穿着那件衣裳,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血迹,手裡還拿着她扔掉的護心麟,雙目赤紅,臉色陰沉到極點。
她隻看了一眼便偏過頭去,也不說話,隻是沉沉地喘氣,平複着自己的呼吸。
“說話!”她的沉默激怒了幽珩,他強硬地掰住她的下巴讓她看他,近乎嘶吼地說:
“我叫你說話!溫漪甯!我把你當寶貝一樣供着,你是未來的魔後,别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我也對你言聽計從,你為什麼就非得逃?還扔掉了我送你的護心麟,你是不是就沒有心啊?”
說到最後,他似乎是覺得很委屈,聲音都低了下來,湊近她企圖從她眼裡看到些許愛意,可溫漪甯内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奪人自由,殺人親友,竟然還好意思問她為何要逃?
她不逃,等着她的便是上一世的囚禁、折辱,還有姜南的屍體。
想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狠狠甩了幽珩一巴掌“滾!離我遠點!我嫌惡心!”
事已至此,溫漪甯也不想再與他糾纏,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推開幽珩,狠心朝着背後的斷崖跳了下去。
劇烈的失重感讓溫漪甯在夢中驚醒,下巴上似乎還殘留着幽珩捏出來的痛意,一時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現在的女修都這麼弱了嗎?一個妖丹就給整暈了。”
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溫漪甯才恍然回到現實,一擡頭就看到燭越正斜躺在粗壯的樹枝上,手臂支起半邊身子,手裡還把玩着那顆妖丹。
“你們以前,還有女修?”
“那是自然,你這話問的,難不成現在就沒有了?”
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裹挾住溫漪甯,她攥緊了自己的手心,隻覺得齒寒。
她至今記得,幽珩擄走她的那一日,她毫無反抗之力。若她是劍修,即便打不過幽珩,說不定也能伺機逃跑。
可如今這世道,唯有男子才能做劍修,女子隻能做藥修。
從前身在局中沒覺得有何不妥,現在再看,男子修劍,女子修藥,看似平衡,實則荒謬!
倘若女子能自行選擇,又有幾人會心甘情願地做手無縛雞之力的藥修?
既然世道不允,那她便趟出一條自己的路。
她要做這世道的第一個女修!要讓這該死的規矩!給她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