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春,你、你怎麼透明了?”
溫漪甯擡頭剛想叫織春看看小家夥吐泡泡的樣子,就看到它的身體已經變透明了,甚至能透過它的身體看到燭越的衣角。
燭越聞言轉頭一看,果然見它全身透明,已經在消散的邊緣了。
接近消散的織春卻仿若沒有察覺一般,優雅的步子邁回小家夥身邊。
輕柔地舔了一下小家夥,在小家夥的咯咯笑聲中,它擡起頭,用它溫柔的紫眸将三人逐一看遍,似乎要将她們永遠銘記。
“織春……”
溫漪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從認識它的那一日,她就知道離它的死亡不遠了。
可在真正面臨織春死亡的時候,她也無法說服自己以平常心看待,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和它對她的寬容與提點,都做不得假。
在她心裡,它已經是很好的夥伴了。
許是她眼裡的情緒太過濃郁,織春笑着用它快要消散的腦袋往她懷裡拱了拱:“不必為我傷心,我的死亡,小織春的降生,這如何不算一種新生呢?”
溫漪甯一時啞然,倒是一旁的姜南,将小織春送到它跟前。
“小織春很喜歡你,你再抱抱它。”
“我……”織春伸長了腿,似乎想要幻化成人形抱一抱孩子,卻不曾想,一隻手剛剛成型就散成了漫天光點。
望着突然炸開的光點,幾人沉默,而織春似乎感受到了親人的離去,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溫漪甯輕輕拍着它的背,抿了抿嘴。
到底是有些遺憾,至死,織春都沒能抱一抱它的孩子。
織春消散後的光點就像是能感受到它的遺憾一樣,湧變成一股靈力,飛進小織春的眉心。
金色鹿角印記在它眉心顯現,又在下一刻隐入皮膚,再也尋不見蹤迹。
“這是織春的傳承,自此之後,小家夥就有了織春的修為與種族記憶,再多的,就靠它自己了。”
看到它眉心的印記,燭越給她們解釋道。
小家夥還在哭,一雙紫眸水汪汪的,看的人心都化了,溫漪甯本就對小孩子沒有抵抗力,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把姜南帶回去了。
此時看着小家夥哭成這樣,她心裡也湧上一股難言的酸澀。
她沒有父母,自然沒有血緣羁絆,但卻是雲歌将她帶大,教她識字又指導她煉丹,成為一名藥修的。
在她心裡,雲歌跟母親沒什麼兩樣。
瞧着它們親子分離,她就想到上一世,不知道她失蹤後,雲歌還如何擔心呢,這麼一想,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再說這一世,她一開始怕連累宗門沒有回去,後來又因要做的事情太過驚世駭俗,不敢再暴露身份,也因此一直沒有聯系師父。
一直以來,她都不太敢想起師父。
一方面是她為了做劍修拜了燭越為師,還不知道雲歌聽到後得多傷心,另一方面……她也怕師父知道她要幹什麼,更怕她會阻攔。
可直到這一刻,看到生與死就在一刻間發生,她堅定不可動搖的信念,突然就有些動搖了。
但也隻有一瞬間,她不敢賭,雲歌是個暴脾氣,她也不知道她知道後會怎樣。
她不怕被打也不怕被罰,就怕雲歌逼她放棄。
面對如母親一般的雲歌,她終究有很多顧忌。
雖然她想着要這世間許多女子與她一樣,能做劍修能決定自己的人生,這其中也包括雲歌,但不是現在。
思緒回籠,光點已然散盡,這一方空間,隻剩下她們三人,和還在哭泣的小織春。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接過小織春,釋放出一股靈力讓它陷入沉睡。
沒了小織春的哭聲,這裡一時間靜到了極點。溫漪甯擡頭,不經意間與燭越的視線相接,便見他正看着她,眼神溫柔。
這一瞬的對視,誰也沒有說話,溫漪甯頓了一下移開視線,開口道:“聖樹被盜,織春新生,我們目前沒有能力奪回聖樹,我已去信宗門,他們會與妖族一起商讨如何行動,所以我現在打算去妖族,既是曆練提升,也是打算去借一借妖族的三生鏡。”
她将自己的打算說給了燭越和姜南,畢竟要一路同行,隕星石不敢說與燭越便罷了,其他的打算說了也無妨。
更何況,她們三人現在是一個整體,需要共同進退,自然該把計劃都說清楚。
“好!師姐說了算。”
姜南向來對溫漪甯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此時也第一個應聲,溫漪甯并不意外,她的視線落在了燭越身上。
眼前的男人還是剛剛那副神色,但又似乎收斂了一些,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