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望雀快步走到薛向笛身邊，後者還呆愣在原地，腦袋眼睛跟着望雀移動，人近了，他便順勢微微仰頭看着她。

她真好看。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出門居然真能碰到她。

本來看到她就已經夠驚喜了，沒想到她居然也看到了他，還朝着他走了過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女生居高臨下，灰色的眸子裡倒映着暖橘色的火光，原本有些兇巴巴的模樣此刻挂上了笑容，分外溫柔。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

隻對他笑。

薛向笛有些顧不上呼吸，耳根隐隐約約有了些熱度。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現在看上去會不會很奇怪？有沒有臉紅得很明顯？嘴角是不是有點僵硬？

其實沒有。

在望雀的視角中，少年随着她靠近而擡頭，明亮路燈的光就照亮了他的整張臉，使得他的面容如白玉似的溫潤無暇。

湖藍的圍巾配上那雙顔色鮮麗的眼睛，愈發漂亮奪目。

少年的雙眸明明是如同寶石一般的光澤，她卻莫名聯想到了飄飄乎乎的孔雀羽毛。

淺淺的，睫羽輕顫，如同霧氣一般輕盈撩人。

毛情杏。

望雀恍然大悟。

她終于想到了。

原來毛情杏有點像他。

困擾了她一個下午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

答案是薛向笛。

不知怎的，望雀心裡蕩起一絲沒有來由的愉悅，看向薛向笛的笑容又加深了幾許。

薛向笛被她這麼盯着瞧，愈發緊張。

“……望雀，晚上好啊。”他有些期期艾艾，“好巧，你怎麼在這……”

“晚上好。我出來逛逛，你呢？你家在這附近嗎？”

“沒有沒有，我家裡人在這邊租了個小房子，我家在老城區那邊。剛剛吃了晚飯，我就出來買點日用品什麼的……”少年忙不疊說着，“其實我放假一般都不住學校這邊，但因為田田說明天去醫院探望文嶺，我就多在這邊留了一天，沒想到碰到你了……你家在這附近嗎？”

望雀聽着有些傻眼。她就問了一句，他怎麼把什麼都交代了。

她搖搖頭：“我家也在老城區那邊，這兩天學校有事，我才沒走。”

垂眸看見薛向笛空空如也的雙手，她又補充：“你要買些什麼？”

“…衛生紙、醬油、洗衣液、衣架、備用的貓糧還有抑制劑……”薛向笛像個小機器人似的跟随望雀的語音指令而動，聽到她問自己，連忙埋頭摸出手機掃了眼備忘錄，真就一字不差給望雀念了一遍，後又朝她乖乖一笑。

薛向笛垂頭的時候，望雀眼尖地瞧見了對方後頸上的信息素防溢貼。

非常熟悉的牌子，她曾經聽望鲸吐槽過這家雖然便宜好用，但特别容易翹邊脫落。

然而此時此刻，在望鲸口中無比容易翹邊的防溢貼服服帖帖地黏在少年纖細白淨的後頸，沒有一絲要脫落的迹象。

心髒突然亂了一拍，望雀這才察覺，自己和薛向笛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

“你發熱期到了？”她一邊問，一邊默默向後退了好幾步，又有點想要問他怎麼才能把這款防溢貼用成這樣聽話的樣子。

無論是Omega還是Alpha，在特殊時期到來時，除了服用抑制藥物、使用抑制噴霧或者直接打抑制針劑，還需要的則是在腺體上貼好防溢貼，以免特殊時期的信息素洩露，造成不不要的麻煩沖突。

雖然随着科技發展，無論什麼标記，想清除掉隻需要去街邊自動售貨架裡買上一支專門的藥劑就可以，安全無痛；但人類本能的對信息素的渴求仍在，要是有AO不小心在公共場合發熱洩露信息素，造成的公共财産和公共安全損失将不可估量。

“嗯？”薛向笛先是迷茫，然後恍然，“哦，你說這個啊。”

他指了指後頸的防溢貼，見望雀退後一步，笑容淡了些。

“是我預防貼的。我發熱期都是每個月月初來，我怕出門的時候發生意外，一般會提前貼上。”

意思是現在不用躲他躲那麼明顯。

“如果你現在沒事的話……我要去商業街那邊走走，一起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薛向笛朝望雀邁了一步，仰頭，藍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極了蓄起攻擊姿态的孔雀。

她忽然就想到了上回啄了她腺體的小鳥。

*

年輕的AO并肩走在燈火通明的商業街中，中間隔了差不多一個人的距離。

望雀雖然答應了和薛向笛一起購物，但絲毫沒有再靠近他的意思。

照顧望鲸那麼多年，她當然看得出來，薛向笛确實是發熱期快到了，情緒上頭得非常明顯。

答應和對方一起也沒别的原因，就是想到望鲸，想到自己不可能放任望鲸在這種狀态下在人來人往的超市商業街購物，再提着一大堆東西回家；由己及人，她也覺得薛向笛的家人也不會放心薛向笛這樣。

那就陪着呗，反正同學一場。

萬一真出了什麼事，自己卻因為沒跟着錯過了，她會内疚一輩子的。

正好。望雀看着貨架上的甜橙。買點橙子帶回去吃。

等待超市員工給橙子稱重打包的過程中，薛向笛又湊了過來，對着自己的肩膀和望雀的肩膀打量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