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正式開始練習對稿,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專注,自信,且流暢。
那會兒四個主持人,餘下兩個是高一對應專業的藝考生,毛情杏和薛向笛是兩外行。
所以他倆就經常留下來加班,一次又一次地排練,從而漸漸熟絡。
毛情杏曾在休息時問他,為什麼參加主持人競選。
對方想了想,略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回答她說:想試試站在台上的感覺。
少年眸光雪亮,注視着逐漸搭成的舞台,盯着聚光燈架子的一角。
“可能有些虛榮吧,我想讓大家都看到我。”
他說他其實沒想到自己能選上。
“他其實很厲害,而且很認真。他以為自己不行,但其實當他真的站到了台上,我都羨慕他。”
“羨慕他?”
“是啊。羨慕他敢想敢做,還能做得這麼好。”毛情杏垂下眼眸,面上還是挂着淺淺的笑意,說出來的話語輕盈飄忽,又仿佛帶上了萬斤重量,“因為我是内定的。”
“因為我長得漂亮。”
“其實比我講得好的大有人在,但他們形象沒有我好。”
一時寂靜無話,背景裡,餘都用她那平鋪直叙的語調講了個計劃外的冷笑話,引來了稀稀拉拉的哄笑。
“那你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也努力了很久吧?”
望雀突然出聲。
毛情杏愣住了。
她猛然側頭,看向身邊遙望台前的望雀。
後者也跟着側頭:“餘都要講完了。”
她回了她一個笑。
“輪到你了。”
翌日午時,望雀正收好了東西準備去食堂,忽然一同學叫她:
“望雀!有人找!”
望雀手上動作一停,擡眸遙遙投去視線——
看到了門口笑着的毛情杏。
*
毛情杏開始找望雀一起吃飯。
“我試過找餘都吃飯。”她說。
“然後?”
“然後她十次裡有九次都會拒絕我。”毛情杏佯裝惆怅。
望雀揶揄她:“想和咱們大主持人吃飯的人應該不少吧?”
“嗯。”毛情杏頓時有了幾分真實的惆怅,“但是好累。和你吃飯就很輕松。”
田晴沒想到,短短一個星期,望雀身邊就多了個大美人。
她本想繼續叫望雀吃飯呢,結果被大美人搶了先。
田晴自知搶不過毛情杏,悻悻打道回府。
“她要是同性戀你就完了。”她這樣跟薛向笛講,“毛情杏你怎麼赢。”
“望雀要是同性戀,我就算現在變成毛情杏的模樣也不行,因為我是個Omega。”薛向笛嘀咕,扯了扯嘴角。
“你現在和望雀同桌诶,多跟她說說話聊聊天嘛。”田晴繼續出主意。
薛向笛攤手:“想跟她說話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得慢慢找機會啊。”
說完,他又埋頭苦惱手頭的習題去了。
而且現在,他其實不怎麼缺和望雀說話的機會。
走讀生午休沒有床位,隻能在教室裡休息,或者在學校裡遛彎。
望雀以前午休總是縮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覺,一副拒人千裡外的樣子。但現在她隻會睡一小會兒,剩下的時間要麼看些文學類的書籍,要麼和同樣走讀的同學在走廊聊聊天。
薛向笛經常挑午休的時間跟她在走廊裡說話——
主要是讨論習題。
靠在欄杆上聽學霸講題,迎着暖呼呼的太陽,别有一番惬意。
比起自己做題,望雀也覺得給别人講題更輕松。午後的陽光很好,教學樓不會剩下很多人,到處都安安靜靜。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讓人得以瞥見一絲永恒的影子。
一次,她正與薛向笛一起研究某道理科題目的最簡單解法,那頭毛情杏從拐角走來,正好向着他們這個方向。
她手上抱着一摞A4紙,上有“運動會”的字樣。
“望雀,小薛。”毛情杏先打了招呼。
薛向笛許久沒碰上她,和她寒暄了幾句。
望雀在一旁倚着靠欄,撐着腦袋,悠悠閑閑打了個哈欠,又分了點注意力看着身邊談話的兩人。
忽然,望雀擡了擡眉毛,挺直了脊背。
她覺得毛情杏有些不一樣。
不是她整個人都變了,而是肢體,神态,舉止,語氣,這些細微的東西不一樣。
她看向薛向笛的眼神,是跟面對她時眼裡流露出來的向往與憧憬完全不同的東西。
她在欣賞他。
她喜歡他。
哇。望雀暗自驚歎,完全忽視了薛向笛看她的眼神。
當天晚上,望雀和毛情杏在食堂吃飯時,她忽然想到下午那會兒的情景,順勢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有點喜歡薛向笛?”
毛情杏拿筷子的手一頓,眨了眨眼,沒有第一時間接話。
然而望雀下一句“說不定他喜歡的就是你這個類型”這句話還沒說出來,毛情杏就已經開了口:
“……沒有,我不喜歡他。”
她聲音輕輕的,擡頭直視望雀,眼裡是熟悉的笑意。
溫柔,漂亮,禮貌。
卻又透露出一絲隻針對這件事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