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靜音的習慣，這時如果不是剛剛看了時間，這個電話估計就已經錯過了，停下來搖擺手的動作，将手機拿近，但來電顯示上的備注，并不是此刻心中的最佳答案，而是“哥”——韋銘。

停下的腳步這才重新動了起來，接起電話，在午間最為猛烈的陽光下，一步又一步跨越一個又一個樹蔭，向操場的方向走去。

“喂，哥！”

“幹嘛呢？”

“剛吃了中午飯走出食堂就接到你的電話了。”

“應該知道我打電話來是幹啥的吧？”

“知道，知道，我問了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他的原話是：‘有，但是比較少，相關的老師也缺，一般他們不鼓勵報考。’”

電話那頭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許久後才傳出聲響道：“那也就是說，我是有機會的咯！”

“應該可以這樣說，具體的，我估計我們主任也不會跟我這個學生講這麼多了。”說不知不覺中韋亦鑫已經走到了操場的台階處，伴着最後一片樹蔭，簡單拍了拍塵土，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也是，起碼現在百分之五十的底是有了！”電話那頭韋銘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激動，語調不自覺地上升起來。

“是啊，這樣以後我就又可以經常見到哥啦！”或許的有感而發，一句輕飄飄的感歎脫口而出，而換來的又是電話那頭的沉默，韋亦鑫将電話舉到面前，确認沒有挂斷，意識到自己又提了不該提的話題後，轉移話題地說道：“對了哥，奶奶最近身體怎麼樣啦！我好想她啊！”

提到奶奶，電話那天的沉默才被打破，重新響起韋銘的聲音：“奶奶身體還算可以的，還經常跟我念叨說要看你，說要跟你視頻，但是每次我回去你都在上學，等我留校忙完這段時間回去了，就跟你視頻看看奶奶！”

……

兩人就這麼聊着家常，陽光下，原本消失不見的影子開始慢慢長出“犄角”，時間已然從正午邁進的下午，電話裡，韋銘的房門被敲響，隐約聽見敲門聲的韋亦鑫将手機拿到了面前，時間顯示距離下午上課的時間僅剩下了20分鐘，便開口說道：“哥，你忙吧，我也快上課了，咱們下次再聊。”

電話那天移動椅子的聲音傳來，或許是要去開門，聽見韋亦鑫的話後也折返回來，說道：“好好好，那你挂了吧，拜拜！”說着韋亦鑫在這頭摁下了挂斷鍵。

緩緩起身，拍去屁股上黏着的零星塵土，扭頭向走來時的反方向走去，步伐不算快，臉上不帶有任何表情，宿舍樓裡開始不斷走出三三兩兩的人，仔細辨認着，那個想要進行溝通的人選，而直至完全路過宿舍樓，也不見其身影的出現，腳步有意的加快，很快穿過三兩人進入了教學樓，目标明确的在大堂門口放下手機，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視線便牢牢地鎖定了兩人經常坐的位置，而結果有些令人失望，那裡并沒有坐人，一邊向位置走去，一邊四處張望着大堂裡各個個位置，試圖揪出那個隐藏起來的人，直至在位置上坐下，也毫無收獲，放下書包，視線鎖定着陸陸續續進入大堂的每一張臉……

而此時此刻的吳舯，心思全花在了面前的紙上，一張簡單但不失條理的草稿擺在前方，第一段論述已然初見成效，一旁的李明哲保持着安靜盡量不打擾到全身心投入的吳舯，盯着面前的人工智能。

相比吳舯剛剛初見成效的第一段，人工智能已經生成了2篇完整的文章，或許也是課題研究中的需要，李明哲一邊讀着一邊操控其繼續不斷生成着。斷斷續續的鼠标聲和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響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随着講課老師踩着皮鞋進入大堂，大堂的門也随之關了起來，留下韋亦鑫盯着那個光秃秃的門把手。

伴随着大堂燈光緩慢地暗了下來，韋亦鑫心中剛剛有些平息的怒火，似乎又被一陣風吹得火光四溢，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從書包裡拿出了剛剛在圖書館裡的那些草稿紙，放到腿上，筆握得很緊，牙咬得更緊，視線盯着題目，而腦子裡卻并沒有裝着題目……

時間在悄然消逝，李明哲面前的電腦已然開始新建第20篇文章的文稿，吳舯也順利地在第三段論述的結尾畫上了句号，而韋亦鑫，盯着和剛開始拿出時一模一樣，絲毫未動的題目，心中的怒火似乎使得整個人的機能受損，無法行動，緊握着筆，在紙張的角落處寫下來了：“溝通？”

漫長的時間過去了，有人依舊滿面猙獰充滿憤怒，而有人才思泉湧筆尖不停，下午的課程總算迎來了結束，李明哲走到吳舯身旁，隻見吳舯已經開始整理寫好的稿件，在草稿上将各個分論表面具體的頁碼，一份完美的文章遞到了李明哲手中，李明哲沒有說什麼，拿着稿件走回到辦公桌前用訂書機将其訂裝好，而吳舯已然悄咪咪地走到電腦前，準備浏覽人工智能的大作。

而屁股剛落座，李明哲便伸手将顯示屏關閉了，隻留下吳舯和黑屏電腦裡的自己面面相觑，見狀李明哲才開口道：“先暫時不能給你看，先回去等等，到時候我再通知你來一趟。”

吳舯點了點頭，見李明哲根本沒看自己，拿起桌上自己的手機，背起沙發，就輕手輕腳地離開的辦公室，關門時留下了一句：“那我先走了！”門被輕輕合上，将書包規整整齊，一邊朝下樓的方向走去，一邊拿起了手機，果然不出所料，韋亦鑫發來的信息，就是誤會自己把草稿給了齊翔還瞞着他，吳舯苦笑着，放慢腳步，思索着應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手指在鍵盤上來回摁動，後又将其删去，似乎文字的藝術已經全然用在了剛剛，來來回回，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另一邊，一個怒氣沖沖，腳上似乎踩了風火輪的男人，破開人群第一個沖出大堂，掏出手機正向着李明哲辦公室走來，大堂在一樓，此時的電梯正好就在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四樓，韋亦鑫摁下向上的按鈕，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而吳舯，低着頭緩慢地走着，當走到電梯門口時，電梯的顯示屏恰好從四變為三，吳舯無奈地嘀咕道：“再快一步，就趕上了！”說着摁下了向下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