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進入玄心門,便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叫嚷聲。
“門主好!”“見過師父!”“給師公請安!”
解惜行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身旁略顯局促的蘇玄影,忍不住壞心眼地又往側邊移了點,好讓門内弟子将蘇玄影的面容認得更為分明。
“悠兒,這回倒是機靈。”
解惜行悄聲誇了句,聽得沈韻悠心底得意極了。哎,果然提前将師公一并回來的訊息傳回來是多麼明智~
“解少俠……”
見蘇玄影都忍不住來抓自己的衣袖了,解惜行這才恍若後知後覺般,一邊嘴上督促了句繼續練功,一邊拉着蘇玄影離開弟子們練功的庭院,沿着回廊往更深處走。
“解少俠,”蘇玄影看了看跟在兩人身後的時喬安和沈韻悠,往解惜行身側靠近了些,低聲道,“可否讓你的弟子們給我換個稱呼?”
解惜行聞言卻是不依。
“不要。”
“為何?”
“懶得想。”
“……”
“再說了,蘇将軍,”解惜行理直氣壯地将手一擺,回頭看向時喬安和沈韻悠,“師公這個身份在玄心門内行動也方便,你們倆說是不是?”
“是呀是呀,師公,真的會方便很多,畢竟我們玄心門……”沈韻悠說到這忍不住瞅了眼解惜行,收到後者的視線後又立即繃緊了一張臉,“還是很講規矩和禮數的!”
“嗯,是的,師妹說得不錯,禮不可廢。”時喬安亦一本正經地道。
“……在下知曉了。”
一路行過形制精巧的木質長廊,偶有植于側邊的香樟攜着絲絲縷縷的晨光洩露過來,而若順着這縷晨光回望去,便依稀可見在層層疊疊的枝桠掩映下,藏着一處稍小些的庭院。除卻環繞庭院的雅緻廂房,院内幹淨整潔的石闆地上,還閑散地躺着一些或站或立的木墩子,瞧着頗為有趣。
“這處院落看着很清雅别緻。”蘇玄影贊歎道。
“嗯,”解惜行眸中染上幾分懷念之色,“說起來,玄心門所在的這處宅院,還是當初我師父同慕姨一同置辦的。”
“你師父和慕姨?”
“對,當年我師父剛把我撿……收入門下的時候,”解惜行唇邊的字眼在瞥到身後時轉了個彎,“他老人家對如何照顧和教導一個幼童很是手足無措,便向相交甚笃的慕姨求助,而後他便在慕姨的建議下在此處購置了宅子,還創立了玄心門。”
解惜行稍稍放緩腳步,又拉着蘇玄影往庭院邊走近了些,給他指那些放在庭院内的木墩子。“蘇将軍,你瞧見那些木墩子沒有?你不妨猜猜,它原本是打算做什麼用的?”
“嗯?”蘇玄影聞言凝眸看了看,卻見那些木墩子有幾個橫躺着,有幾個豎立着,單個看着都不算大,約莫夠兩三個人站立的樣子,其中幾個的邊緣似乎還殘留着鋸齒的痕迹。
“我看不太出來,”蘇玄影實話實說,“但若是跟練功有關的話,難不成,是梅花樁嗎?”
“是……”解惜行有意拉長了語調,待蘇玄影面上迷惑愈深,卻又狡黠地改了口,“卻也不是。”
蘇玄影見他這般便心領神會地配合詢問道:“那敢問?”
“哦,其實它原本的确是我師父打算鋸來給我做梅花樁練功用的,”解惜行信手揚了揚袖擺,“不過他老人家做着做着便起了興緻,改在木墩子上刻棋盤拉着我對弈玩了,為此還被慕姨追着打了三圈,怪他帶壞我呢~”
“……你師父當真同解少俠你一般天真率性。”
講完了木墩子,解惜行又拉着蘇玄影讓他看庭院裡一顆高過屋檐的榕樹。“蘇将軍,你再猜猜,這顆榕樹又有什麼特别之處?”
蘇玄影聞言便将目光移到那顆榕樹上。“嗯……難不成,解少俠你曾經爬過這顆樹?”
“哎,你說對了!”解惜行偏頭笑着,“要說這棵樹啊,可是我們玄心門的師門傳承~”
這番話倒是引得在場的人都轉過來看着解惜行。解惜行見狀便笑得更歡了。
“想當年啊,我師父收年幼的我為徒,為了躲着慕姨說他不會帶孩子的唠叨,曾抱着我藏在這棵樹上,”解惜行悠揚晃了晃手指,“結果等到喬安和悠兒你倆都到玄心門後,哎,我也曾抱着年幼的悠兒坐在這棵樹上逗她玩。”
“哎,師兄,真有這回事嗎?”沈韻悠聞言面露疑惑,便轉頭問身側的時喬安。
“有……”時喬安勉強應了聲,又遲緩地轉向解惜行,“師父,你那是逗師妹嗎?你那分明是逗我。那時師妹尚不記事,你偏要帶着她坐在那麼高的樹上,我喊你們都不下來,可吓壞我了。”
“嘿,這怎麼能怪我呢,喬安啊,你師妹小時候多愛折騰你不知道嗎?”解惜行辯駁道,“還不是我一試圖帶她下樹她就哭,那我能有什麼辦法,隻能陪着她待在樹上了。再說有你師父我在還保證不了悠兒的安全嗎?”
看着面前師徒三人的拌嘴,蘇玄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好哇,蘇将軍,你居然還笑,”解惜行見狀卻是故意揪着不放過了,拉着蘇玄影喊着,“你沒見這倆逆徒正合起夥來欺負我這個虛弱無力的可憐師父嗎?”
“還請師父不要信口胡說。”時喬安道。
“就是,師公,師父最會胡言亂語了,你可不要受他哄騙!”沈韻悠也立即附和道。
“嘿,你們兩個小崽子!”
蘇玄影見狀隻好開始打圓場。
吵吵嚷嚷的一行人總算慢騰騰地走完長廊,挪到了門主卧房外。
“師父,需要給師公準備一間房間嗎?”時喬安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