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兒,逸霄,來吃晚膳了。”
一方燈火暖融的屋内,蘇玄影将三碗清淡的面條擺上桌案。
“哇,阿玄,你還會做飯啊!”走近的解惜行還未坐下,便啟唇贊道。
“以前學過一點,但隻會做極其簡單的菜,還望行兒不要嫌棄才是。”蘇玄影笑着取來竹箸,一一遞給解惜行和沈逸霄。
解惜行接過竹箸便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大口。“嗯!好吃!阿玄好厲害!”
“喂喂,你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沈逸霄也接過竹箸,卻仍是對着面條目露難色。
“逸霄,我見你白日裡在面攤上也沒吃幾口,晚上再不吃的話你能受得住?”蘇玄影見狀道。
“逸霄啊,”解惜行咽下一口面條,也勸道,“不管你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現在出來跟着我們一道跑江湖呢,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不能挑嘴。現在這碗面你都看不上,那日後常有的饅頭你又怎麼咽得下去。況且這面裡還有荷包蛋呢,你若是不吃便給我。”
說着,解惜行便作勢要去夾沈逸霄碗裡的荷包蛋,沈逸霄趕忙護住,急急地吃了一口。“還行吧,味道尚可。”
“手藝不佳,”蘇玄影與解惜行相視着笑了笑,“勞煩沈小友屈尊多吃點。吃完了,待會兒東廚裡還有竈糖。”
一聽這話,解惜行當即放下竹箸,眼含期待地看向蘇玄影。
蘇玄影立時了然。“行兒多給一塊。”
解惜行聞言方心滿意足地重又執起竹箸,專注吃面。
“……”沈逸霄險些折斷竹箸。
吃過晚膳,解惜行便催沈逸霄前去沐浴。
“好了逸霄,該去沐浴了,先将外衫褪了。”說着,解惜行便伸手想替沈逸霄卸去外衫。
可誰知還未待解惜行觸碰到沈逸霄的衣襟,就被沈逸霄猛一下推開。
“啊!”一時不察下,解惜行險些跌倒。
“當心!”好在一旁的蘇玄影迅速伸手,解惜行借力才将将站穩。
“啊,我,我……”沈逸霄似是想開口緻歉,可嗫喏了幾番,終是隻喊了一句,“我可以自己洗!”
随即便轉身匆匆跑走了。
解惜行與蘇玄影對望一眼,兩人的眸間皆染上幾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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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墜,更闌人靜。
卧房内,解惜行褪下外衫,靠近床榻便瞧見蘇玄影似在思索。
“阿玄,”解惜行傾身靠将過去,摸了摸蘇玄影的臉,“在想什麼?”
蘇玄影順勢握住解惜行的手。“在想逸霄那孩子的事。”
“嗯,”解惜行聞言點點頭,又輕輕攬住蘇玄影,“那孩子身上的确有秘密,慢慢來吧,若他不想說,我們也急不得。”
正說話間,卧房外卻忽地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你坐着,我去。”解惜行下榻去開了門,發現門外站着的是沈逸霄。
“逸霄?”解惜行急忙喊沈逸霄進房,“你穿得這樣單薄,為何站在屋外?”
沈逸霄進了屋,卻是不應這話。
“逸霄,可是害怕了?”蘇玄影問。
“才,才不是……”沈逸霄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我隻是睡不慣屋裡的床。”
聽了這話,解惜行看了看神色躲閃的沈逸霄,随即一俯身,一伸手,不由分說地一把将其抱起,幹脆利落地放到了床上。
“啊!”沈逸霄被這一下驚得猝不及防地喊叫出聲,待被解惜行置于床榻中間,一回身瞧見近在咫尺的蘇玄影,面上更是難以置信,“等等,你們倆睡一張床上?!”
“對啊,”解惜行道,“我們一直這麼睡的啊,怎麼了?”
“可,可你們都是男人?!”
“男人怎麼了,”解惜行索性按着沈逸霄躺下,又輕輕地拍了拍少年驚詫萬分的臉頰。“阿玄又不是外人。”
“安心睡吧,我和行兒都在這呢。”蘇玄影扯過榻上被子,一下覆在了沈逸霄的身上。
等蘇玄影躺下後,解惜行也一并上榻,兩人分别躺于沈逸霄的兩側,将少年緊密地圍住。
“可、可是……”沈逸霄感受着蘇玄影細緻地給他掖被角,還是忍不住想開口。
“好了,”解惜行十分幹脆地對着床角燭燈揮去一道掌風,宣布熄燈,“現在就寝。”
四下燈光一暗,少年當即住口。
“哦,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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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萬籁俱寂。
“嗚嗚嗚嗚,哥哥,嗚嗚嗚嗚嗚嗚,哥哥——”
陡然勢變,哭号聲起。
“啊!”滲人的哭聲驚得沈逸霄猝然醒來,正欲起身,身上卻忽地傳來一陣重量,将其輕輕壓下。
“我、我真的聽到了哭聲……”沈逸霄轉頭看向蘇玄影。
“無妨,繼續睡吧。”蘇玄影安撫地道。
“啊?當真不管嗎?”沈逸霄順勢往被子裡縮了縮。
蘇玄影解釋道。“這座宅院鬧鬼已有些時日了,隻是有些吵鬧,除此之外也沒鬧出什麼嚴重的事,不急這一晚。”
“可……”沈逸霄還欲再說,卻被蘇玄影止住。
“無礙,别說話,當心把行兒吵醒了。”
沈逸霄聞言轉頭看向另一側,果見解惜行抱着蘇玄影的胳膊睡得很是安穩,而那隻胳膊正壓在位于中間的自己身上。
“……”
“或者,逸霄你要是實在害怕,那我的這隻手借你。”蘇玄影想了想,便作勢要将空着的另一隻手伸向沈逸霄。
“不、不用了!”沈逸霄當即閉眼睡覺。
翌日,窗外的天光剛剛透進來的時候,沈逸霄便被蘇玄影叫醒了。
“起來了逸霄,”蘇玄影道,“小孩子家家的,睡懶覺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