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的确該放下百雲華了,畢竟對方早已成婚。
那日,他看着她箭指百雲華,其實他該早就射出那一箭的,但是對她,他不禁心軟的下不去手。
然到底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不該牽扯到第三個人。
所以他最後還是射出了那一箭。
可猶豫的那下就已經讓他的箭矢慢了一點,若她真的對準了百雲華,他也根本救不下他。
所以他那一箭顯得是何其可笑。
就像一直躲避她的他一樣可笑。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究竟為何明知慢了還射出箭?
他不知道,他覺得他的心好像亂了。
但他不敢表現分毫,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幫她處理傷口,然後将她拉上自己的馬回去。
懷抱着沉默落淚的她,他心口是一陣疼意。
這一箭讓他發現他其實根本就不懂也不信他的太子妃。
他越發的不敢去見她。
尤其是聽到太醫的診斷,得知她的右手再也不能用力後,無盡的悔意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她在馬背上是那麼潇灑,他想她一定是愛極了這狩獵。
可他斷了她的希望。
越是聽着她假裝不在意,他内心的愧疚就越深。他想要解釋,可這一刻,所有的解釋似乎都沒有用。
傷了她以後,他一直有想來看她,但是一直無顔來見她。
直到百雲華說要來感謝她,他立刻同他一起來。
他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她。
他忽然發現,從前她就算安靜,但那股子裡熱烈從未消散
但如今她卻像是枯敗的花,是從骨子裡散發出的萎靡。
他不禁心慌。
這樣的她,總給他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他想同她說些什麼,可他也不知道究竟能說些什麼。
更何況她阖着眼,謝客的意味那麼重,他隻得離開。
他想,嫁給他,怕是她今生最大的失敗。
他有想要不就同父皇求旨合離,離了他,她或許能過的更好。
可皇室,尤其是太子合離實在太少了,他不想給她帶來麻煩,他想他該找個兩全之策。
但還不等兩全其美的法子被找到,南方就發大水了,他不由忙的焦頭爛額,還不等歇息,百雲華就失蹤了。
且不提就算他如今放下了,兩人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怎麼可能對他入險視若無睹。
最關鍵的是他查到了這次的事起因是他,是他那些個好弟弟故意針對他設的圈套。
他是有把握南下的。
畢竟他對他那幾個弟弟還是很了解的。
卻不曾想這次的事竟然還牽扯到了外邦,加之瘟疫必須要立刻封鎖城池,才會如此。
其實就算蕭君湘不來,他費些周折也不是不能回去。
可她來了,卻将一切問題都變得更簡單了。
她幫他将瘟疫的後顧解決了,他這才能空出手和顧楓晚一起對付這個局。
從重災區出來後,他一路上都聽到了有關她的溢美之詞,也聽到了她将這些功勞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他聽到了部下說她雷厲風行,聽到了百姓說她心地善良,聽着這些,他忽然覺得之前自己的糾結好像有些可笑。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常規的大家閨秀,他拿着擔憂完全都是沒必要的。
他忽然想或許如今還不晚,他們其實也還是從頭開始的。
回去的路上蕭君湘退居二線,沒有任何搶風頭的想法,更主動避嫌殿下和下屬談事。殿下對她也多了幾分溫柔,她想就這樣吧,此生别無所求了。
“湘湘,”江落先下車,然後轉身伸手去扶後面的蕭君湘。
“殿下,”蕭君湘淺笑着将手搭在他的手心,然後緩緩下了馬車。
誰看了不說一句伉俪情深?
太子雍容華貴,太子妃端莊得體。
天偶佳成。
就連當今聖上在家宴上見了兩人的氛圍也微微挑眉,顯然沒想到居然會這樣。
貴妃娘娘輕笑着掩唇,在兩人走後和皇上道:“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消息傳進宮内了。”
不過很可惜,貴妃娘娘顯然是不知道兩人如今雖然同房了卻未曾圓房。
是夜,蕭君湘在蕭迩的服侍下梳洗後回到了房間,就見殿下捧着書卷坐在軟榻上。
其實對于現在的狀态蕭君湘已經很滿意了,不過想到貴妃娘娘在宮裡說的話,她頓了一下還是上前試探,“殿下,天色不早了,可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