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寶鵬回答說:“你不太了解,這家夥生前愛開玩笑,極富幽默感,否則他就不會把遺産全部換成現鈔從銀行裡轉移出來,這全是他一時興緻所緻,突發奇想,我想是為了給他親屬一個驚奇,開個玩笑樂樂。既然把錢全部取出來,也就包括了他自己那份養老金。他可能認為自己反正沒幾年活頭,所以有點錢放在身邊也就夠了。”
鄭勁松滿意地點點頭。“由此推測他把錢放進了你的牧師房,是認為你一般不會進去的啰?”
“這是自然。正像你剛才說的,這個牧師房早已像人體裡的闌尾,明存實亡,存放東西還嫌它潮呢。他對我家裡的情況十分了解,才貿然開了這樣一個大玩笑。”
“你說你不知道他把錢放了進去,那麼你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在他死後我才發現的,出于一個偶然的機會。那個我住在外地的女兒帶着外孫女來玩,外孫女跟我捉迷藏,我躲進牧師房時偶爾看到了這三個小包。不過要是韋天祺沒死,他可能早就把錢取走或在我這裡分給了他的家人,所以說這筆錢被我發現純粹是于他猝然而逝造成的。”
鄭勁松起身在屋裡踱起步來,過了片刻他停住,像是對奚寶鵬,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他模仿你的建築造了他的房子,他沒有設計牧師房,而是挖了個地道。”
奚寶鵬低頭做沉思狀,既然錢的事已抖落出來,這幾天悶在他心裡的憂慮、遲疑和恐慌也随之一掃而光,他頓時感到無比的輕快。
“鄭隊長,你說得有道理。這個老頭思維怪異,但他為什麼把錢擱在我這裡而不放人他的地道呢?放到那兒不是更保險嗎?”
鄭勁松哈哈大笑起來:“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放在那兒不保險,他才寄存在了你這裡。”
“可是……可是,沒人知道他那個地道啊?除了趙媽,難道他懷疑趙媽?或是出于戒備……”
“奚先生,不必揣測了,反正你的事完了,不過任務沒完。”
“任務?你的意思是……”
“剛才你說到趙媽,我這就要過去找她。晚飯後我把馮蕊寒帶過來領取她這份遺産,麻煩你先幫我暫時保管好這筆巨款,若是丢失了我要唯你是問哦。另外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管遇到誰,斷然不能提及這筆遺産的下落,明白麼?”
“明白,明白。”
“好,我告辭了。”
鄭勁松剛要往門檻邁步,奚寶鵬又叫住他。“鄭隊長,……有個問題不知該問不該問。”
“請講。”
“你怎麼知道韋天祺的錢藏在我的牧師房裡呢?”
“不是知道而是猜測。”鄭勁松笑了笑說。“原因是他彌留之際說了一句話。他大喊出三個字。趙媽誤以為他喊牟士芳牟大夫的名字,其實,他喊的就是牧一師一房!”
回到旅館以後鄭勁松徑直來到趙媽的房間。馬莉也屋裡,看情形兩人正在聊天。
見到鄭勁松,胖馬莉眼珠一轉,迎上去劈頭就問:“喲,鄭隊長,又來審我們趙媽來了?”“那天我跟你說什麼來着?幹你們這行的就是不會體諒别人的痛楚。這不,趙媽的精神剛好了點,怎麼,又想折騰人家來啦?人家該說的不是都說了麼?”
趙媽也用疑惑的眼光直視鄭勁松,似乎在無聲附和胖馬莉的質問。
鄭勁松不動聲色地微哂着,口氣頗帶些歉意地說:”你言之過重了點吧?問一點問題是為了破案工作,哪夠得上折騰,是不是,趙媽……我今天來,是想再問問韋天祺死的當天晚上的一些細節。”
“我猜出來了。”馬莉搶着說,“你是懷疑還有别的什麼人那天踏進了韋家,給韋天祺下了毒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