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慧真由于現在生活不能自理，加上封閉現場的需要，又由楊志剛送回姐姐家去住了。臨走時她對公安人員說，如果還有什麼事情，可以由她外甥全權代辦。

楊志剛配合積極默契，随叫随到。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張耗子抓住了，存折也找到了，公安局還要“二進宮”再來勘查。

其實，即使在參與辦案的幹警中，也有人對老高頭之死系他殺這個鑒定結論感到意外，安娅霏就是其中的一個。在乘車前往老高頭家的路上，摳根究底的毛病又犯了，向王德山頻頻發問：“王主任，你不是知道那老頭屍檢情況嗎？給我講講！”

王德山很喜歡安娅霏這個“毛病”。自己剛幹法醫時，不也如饑似渴嗎？他從車窗外面收回視線想了想說：“昨晚從小淩河回來你去浴室的時候，我抽空看了屍檢記錄。

死者右腕掌側組織腫脹，腕部有3公分x1.5公分類圓形潰瘍，表皮脫失，脂肪、肌肉裸露，中央有深達0.4公分的潰瘍。他的左手也有傷，可能因為比右手稍輕，感到雙手都纏上藥布不方便才沒有包紮。他的左腕掌側、左手大魚際根部和拇指根部等部位也有淺表潰瘍和表皮剝脫。”

“這些損傷，都符合電擊灼傷的外表征象。他受傷的部位雖然經過藥物處理，但仍然檢出了金屬導體的金屬微粒。

剖驗中發現死者心腔擴張，心外膜下出血；腦膜出血，水腫；

神經節、神經纖維有營養不良性改變，神經細胞内有空泡形成，尼氏小體變形……

結論是，死者雙手受到電擊後，引起心腦等器官循環功能障礙，導緻功能衰竭而死亡。”王德山幾乎是一口氣地說。

一連串的術語，安娅霏聽了并不覺得枯燥乏味，因為她知道，這裡面有學識，有經驗，有真理。她倒暗暗驚異而欽佩老王像背誦鑒定書似的講得那麼準确而流利。她思索片刻，提出一個腦中久久萦回的問題：“那個老頭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怎樣受到電擊的我們還都不知道，可是不管怎麼說他在電擊後沒有死，竟然能走到公園買魚食，這不是怪事嗎？據說，從他家到公園，差不多有兩汽車站路呢！”

“是呀。”王德山點點頭“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嘛，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和出現的，我們在刑事法醫的工作實踐中也遇到過不少奇案，怪案。”

安娅霏最喜歡聽奇案怪案了，馬上說你講講，講講！

王德山見車還要走一段路才到，便笑了笑把話題展開了：“那是我剛到法醫室，當時歲數和你差不多。一天早晨，在小南關一家住戶的菜地旁邊的小樹上，用繩子吊死一個70多歲的老頭。現在我還記得，那個老頭姓劉。派出所的小民警沒經驗，也是為了救人，把老頭摘下來了。一看，吓了一跳，劉老頭的頭頂上并排釘着兩根大釘子，全釘進去了，兩個釘帽與頭皮成一個平面了。他想這顯然是一起兇殺案，犯罪分子殺人後又僞造了老頭自缢的假現場。當時我去看了，也認為是他殺無疑。可是後來經過勘查、屍檢和調查，大量确鑿證據卻證明劉老頭死于自缢，并不是他殺。劉老頭精神不大好，半夜尋短見，在家裡用榔頭往自己頭頂釘進去兩根2.5寸長的釘子，沒死，他又拿着繩子走出100多米，在那棵小樹下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