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陽便勸她:“甯甯,要不你考個編制?去學校裡當美術老師,也不影響你畫畫呀。”
不影響可能嗎?
抿起唇,蘇宜甯将手邊的粉色保溫杯打開,遞到安安嘴邊:“寶貝來,喝點水。”
母親孟雅蘭常說,安安像極了她小時候,屁股沉坐得住,玩積木都能自己玩一個小時這定力,一般孩子還真沒有。
或許這個女兒,是這段失敗婚姻的唯一意義吧。
喂孩子喝了水,将杯子放到一邊,蘇宜甯低頭,回複消息:“還好。謝謝關心。應該還得四天。”
江承:“如果需要幫忙,随時打我電話。”
“呦,江神人還怪好的咧。”
夏思雨俯身,瞄了眼兩人對話框,笑嘻嘻道。
蘇宜甯回微信太專注,沒意識到她靠近,被這突然響起的一聲吓了一跳。回過神,不由慶幸,自己清空了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
“嗯,知道了。感謝。”
回完微信,蘇宜甯将手機擱到腿邊。
夏思雨靠着她坐下,一邊拿着磁力片逗孩子,一邊感慨:“也不知這朵高嶺之花最後會落到誰家?我聽窦青苗說,低咱們一屆那崔藝馨,上個月還約他來着,人家推說沒空。你說他不至于還想着鄭舒好吧,這麼長情?”
“不知道。”
蘇宜甯搖搖頭。
鄭舒好是他們那一屆女生裡的佼佼者。高中三年,成績從未掉出過年紀前二十,被他們年級不少男生奉為女神。
女生裡,也有很多人喜歡她。
更多人羨慕她。
羨慕她成績出挑家境優越,從小和江承同小區,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羨慕她驕傲矜持,能那樣理所應當,坦蕩光明地走在江承身邊,既有和他比肩的勇氣,也有和他匹配的能力。
曾經,她那也是那些女生裡的一員。
可而今……
蘇宜甯止住思緒。
她不能放任自己繼續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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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周,蘇宜甯生活三點一線,往返于學校、家、醫院之間。
安安輸液到第三天,基本沒有再出現過38度以上的高燒。蘇宜甯星期二又挂了一次急診号,和醫生确認,輸液到第五天,之後回家吃藥鞏固治療。
星期三下午,照常下班後,她騎電動車回家,從地庫裡開了車,去醫院接帶孩子打針的孟雅蘭。
安安出生時,她父母均未退休,孩子請育兒嫂照顧了兩年。去年孟雅蘭退休後,專職幫她帶了一年孩子。父親蘇廣平目前還身兼A市書畫協會副會長和美院教授兩職,周内時間較少,頂多和她一樣,給母親搭把手。
不想母親太過操勞,在照顧安安這件事上,蘇宜甯幾乎投注了工作之餘所有能投注的精力。
晚高峰時段,四院附近一如既往的擁堵,外面也沒地方停車,她将車開進停車場停好,小跑着進了門診樓。
這一天,孟雅蘭是午飯後帶了孩子過來輸液,不到七點便拔了針。蘇宜甯到輸液室的時候,祖孫倆已經等了她一小會兒。隔着玻璃門看到媽媽的身影,小安安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媽媽來了!”
“今天打針乖不乖呀?”
蘇宜甯将女兒抱起來。
“可乖了!”
安安扭身,将手上拿着的一個小小佩奇給她看,“江叔叔過來,還獎勵我玩具了。”
“是嗎?”
蘇宜甯微怔了一下,看向自己母親。
孟雅蘭拎着包,一邊同她一起往輸液室外面走,一邊道:“下班那會兒過來了。正好我想去個洗手間,就讓他幫忙看了一下安安。”
蘇宜甯又看向女兒,猶豫着,含笑詢問:“江叔叔怎麼知道你喜歡佩奇?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他問我今天紮針有沒有哭,我說沒有。他就表揚我棒,然後從背後變出一個扭蛋給我,打開後就是佩奇。”
“哦,那你和佩奇好有緣分呀。”
“嘿嘿,媽媽你看,是不是很可愛?”
蘇宜甯點點頭,笑着:“沒有我們家安安可愛。”
一路聊着天,母女三人到了停車場。将祖孫二人安頓在後排,蘇宜甯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室。
她開車次數少,孟雅蘭也不太敢同她說話,怕惹她分心。安安也安靜,一路都玩着手裡那個小小的佩奇。
臨近八點,蘇宜甯開車駛入小區車庫。
母女三人進了電梯,孟雅蘭才徐徐地感慨了一聲:“那個江承,這也才28吧,已經評上副高了?”
“嗯。”
蘇宜甯小聲答道。
“難怪聽你姨父說,他在四院搶手得很。各個醫生主任,但凡有個适齡的姑娘或者侄女,都想給他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