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沒有找顧來喜問,而是把兩個孩子拉到廚房,偷偷問她們在馮家的情況。
顧來喜生了兩個閨女,大的叫望弟,小的叫盼弟,從名字上看就知道,馮家重男輕女。
兩個孩子相視一眼,低着頭,手緊緊攥着衣服,一個字不說。
顧南城就吓唬她們:“你爹是不是經常打你娘,要是在這樣,你娘早晚會被打死,到時候你們爹會給你娶後娘,你們村應該有後娘吧,在後娘手底下不好過,你們自己看着辦。”
兩個孩子頓時慌了,開始抹眼淚,嗚咽着把這幾年的日子都說了。
“舅,俺爹經常打俺娘,俺奶奶也打,不順心的時候就罵,娘不讓說,她不想讓你擔心。”望弟哽咽着說。
她到底九歲了,該懂的道理都懂,明知母親不讓說,可還是忍不住。
顧南城揪心的疼,暗罵馮家不是人。
他和三姐是龍鳳胎,爺爺奶奶想要男孩子很久了,三姐生出來後,爺爺奶奶見不是男孩本來不高興的,準備取名叫盼弟的。
誰知他娘又生了一個,還是個男孩兒。
爺爺奶奶高興,說三姐是個有福氣的,能帶來喜氣,就叫來喜。
他是家裡唯一的孫子,他的名字找村裡的教書先生取得,為此,爺爺給人家一些煙葉子和兩個雞蛋。
或許是雙胞胎的原因,他和這個姐姐格外親近。
記得他當兵走的時候,三姐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拉着他的手,哭着喊着不讓他走,說他走了或許再也見不上他了。
五年後再回來,三姐已嫁進了馮家。
顧南城知道她性子弱,就問她,在馮家的日子咋樣?
顧來喜說日子不錯,讓顧南城不要擔心。
顧南城信以為真,繼續出去打仗,第二次回來又是幾年後。
他回來還沒媳婦,當時顧南城二十四了,爺爺奶奶一把年紀,想抱重孫子,就讓他娶了媳婦再回去,不然就死給他看,說着說着就開始抹淚,說這些年他們多不容易,怎麼想他,要是不能看見他結婚,死後見了他親娘,也沒法交代。
顧南城無法,隻能聽話娶媳婦,他忙着娶媳婦,就沒顧上顧來喜。
他那時候是營長,家屬可以随軍,可他要執行任務,常年不在家,宋蘭花不願意随軍,顧南城沒勉強,找到機會就回來一趟,即便如此,在家的機會也不多。
每次回來,他都給三姐留了一些錢,顧南城沒想到,顧來喜竟被家暴。
“舅舅知道了,會幫你娘的,你們别和她說。”顧南城安撫好兩個孩子,找到了宋蘭花,把顧來喜的情況說了,頓了頓又問宋蘭花,“你說這事兒該咋辦。”
他心裡早已有了決斷,還想問問宋蘭花的意見。
“一會兒再說。”宋蘭花給他使個眼色,去東屋找顧來喜:“三姐,你昨天來得晚了,還沒去老宅吧,要不你去老宅看看?”
東西就别提了,老宅那些人不值得。
顧來喜也想去老宅看看,答應一聲,帶着兩個閨女去了老宅,且滿臉忐忑。
宋蘭花想快點把人支走,便沒說安慰的話,看着她們出了家門,去了廚房給兒子蒸雞蛋。
顧南城坐下燒火:“去老宅也得不了好臉。”
“你爹和繼母還真是一對極品,多少年沒見到這樣的人了。”宋蘭花把雞蛋放鍋裡,“這事兒得離婚,家暴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饒是知道顧來喜過得不好,遭受家暴,也沒想到竟然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婆婆都上手,也沒誰了。
要是望弟和盼弟的親爹站在她跟前,宋蘭花不保證會不會動手。
顧南城坐到她對面:“可離婚不容易。”
他和宋蘭花不一樣,他是胎穿,隻是暫時沒有以前的記憶,經曆過這個時代的一切,他比宋蘭花更了解這個時代。
這個時代對女人更苛刻。
“别說馮家那邊不同意,就是顧家這邊為了臉面,也堅決不同意。”顧南城說出自己的擔憂,“趙萍還有個閨女沒結婚呢,顧向東也在相看,要是三姐離婚,兩人的婚事都會受到影響。”
趙萍自私自利,對她的兩個孩子很好。
“那就讓三姐受委屈?”宋蘭花不是受委屈的人,也見不得女人受委屈。
“得想個法子才行。”顧南城道,“不過這婚一定得離。”
宋蘭花見兒子嘴上髒了,拿起毛巾擦了擦,力氣不當,引得老三把頭扭到一邊,拿眼偷偷瞧養母。
顧老三确信,眼前人不是養母。
養母性子毒,覺得所有人都該顧着她,才不會替别人考慮,就是大姨和大舅也沒占過便宜。
宋蘭花見小兒子不高興,以為他餓了,就把他放下來:“你先玩一會兒,一會兒吃雞蛋羹。”
雞蛋羹要做三碗,再煮兩個雞蛋,給盼弟和望弟。
家裡有米有面,宋蘭花準備做點粥,炒兩個青菜,就着二合面饅頭吃。
大牛跑進來,揉着眼睛,鞋子都沒穿上,就說要吃雞蛋蒜。
“穿上鞋,你去後院挖點蒜,一會兒給你做。”宋蘭花把饅頭放鍋裡,看他一眼。
大牛高興,嗷一嗓子就去了,不多會挖了一些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