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蘭花怕秦副司令生氣，站出來拉了拉顧招弟的衣袖：“二姐，你也太心急了，你家福生才多大，周歲十四，虛歲十五，就算去當兵，别人也不要啊，坐下吃飯，當兵的事以後再說。”

顧招娣站着沒動，她覺得弟弟偏心，在小姨和姨夫面前沒說他們的好話，姨夫才問大姐家的孩子是否去當兵，對他們家的孩子問都不問一句。

顧大花和她坐在一起，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坐下吃飯。今天剛認親，就提這事兒，給人的印象不好。

顧招弟甩開顧大花：“大姐，你當然不急，因為司令問的是你兒子。”

顧大花臉色難看，嘴笨也，有些無措，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索性不管她。

顧來喜看向顧招弟，想說她，又怕被顧招弟擠兌，選擇閉嘴。

她這個二姐，從小就不是吃虧的性子，什麼東西都要争一争搶一搶。

顧招弟的孩子都大了，最大的十四，最小的八歲，都是懂事的年齡了，聽見顧招弟的話面子上挂不住，紛紛給顧招弟使眼色，讓他别說了。

李洪樹葉給她使眼色，讓他别着急。

“你們别管。”顧招弟瞪兒子和丈夫，她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們這個家，一個個的就知道和她做對。

蘇瑾放下筷子，問幾個孩子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去玩。

大牛和皓軒知道大人有事說，拉着靈靈秀秀等人出去。

顧招弟的兒子猶豫片刻，不想出去，看一眼蘇瑾，得到示意跟着大牛他們出去。

顧大花的孩子也跟着出去了。

人走後，蘇瑾才道：“招弟，你家老大太小了，蘭花說得對，就算當兵也要到法定年齡，這麼小你送部隊幹什麼，讓部隊給你看孩子嗎，你送去人家也不要啊。”

宋蘭花道：“二姐，坐下。”

顧南城給顧招弟使眼色，顧招弟直接忽視。

李洪樹張張嘴想說話，又怕被顧招弟數落，隻能閉嘴。

顧南城無法，走過去把顧招弟按下：“二姐，當兵的事以後再說。”别在這裡丢人現眼，還有外人在呢。

“不行。”顧招弟拍開她的胳膊道，“大姐的孩子要是當兵，俺的孩子也要當兵，你不能偏心，爺爺奶奶偏心，爹娘偏心，俺要是不争取，啥也得不到。”

宋蘭花歎息一聲：“南城什麼時候厚此薄彼，大姐家有的，你們家沒有嗎？當年鬧饑荒，南城給大姐家糧食了，也給你家了，唯獨沒給三姐家。”

顧招弟冷笑：“你說不偏心，那南城上次打的野豬，為啥給大姐一個豬腿一個豬頭，你就給俺家一個豬腿，你還說不偏心，你和南城一樣，心偏的沒邊了。”

來的時候她特意問了大姐家的小女兒青玉，青玉說的，宋蘭花給他們家一個豬頭一個豬腿，還是後腿，肉比他們的多。

宋蘭花心累，礙于蘇瑾和秦副司令在，不得不解釋：“南城打了獵物，我找大姐夫兄弟來幫忙收拾的，忙到大半夜，又去找大姐婆婆要了半袋子粗鹽腌起來的，我多給一個豬頭過分嗎，就是别人來幫忙殺豬，也要給個豬頭吧，能白讓人幫忙嗎。”頓了頓又道，“南城這些年不在家，我們娘幾個多虧了大姐一家照顧，就說李大娘，要是沒有她的允許，大姐能接濟我們幾個，能三五不時去給我幫忙。别說大姐，就是大姐夫也經常給我們幫忙，你說我們偏心，這些年你嫁給二姐夫，家裡日子也不錯，你給我伸過一次手嗎，話說的比誰都漂亮，逢年過節就帶一些青菜，連一塊糖都沒給幾個孩子，你敢說你家沒有。”

這裡都是自家親戚，不是外人，宋蘭花也不怕家醜外揚，更不想慣着顧招弟。

顧招弟坐下，把臉扭到一邊，眼睛悄然紅了，就是不說話。

她更不敢說家裡連塊糖都沒有。

因為婆婆疼孩子，過年會買一斤水果糖，回娘家時，幾個孩子放兜裡兩塊，當着大牛的面吃了，大牛想吃。

顧招弟就說沒有了，那是别人給的，還和大牛說，你爸有錢，讓你爸給你買。

李洪樹也想起了這事，被騷得滿臉通紅，低着頭不言語，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招弟回娘家，他讓帶東西的，顧招弟說家裡不缺，不讓帶.

他拗不過媳婦，每次都帶點兒青菜回去，因為這事兒，沒少讓趙萍數落。

趙萍是繼母，對顧招弟他們不好，顧招弟也不放心上，李洪樹還覺得趙萍事多。

宋蘭花坐下，語氣不急不緩，繼續道：“你總覺得别人對不起你，可你看看你都做的什麼事。”

顧招弟看一眼顧來喜：“三妹婆家摳門，也沒給過你東西。”

别以為她不知道，所有人都向着三妹，有好東西也都想着她，因為她和弟弟一胎，爺爺奶奶都高看她一眼，上學有她的份，名字都比她的好聽。

宋蘭花道：“她是沒給我東西，每次回娘家都幫我幹活，你幫過我嗎。她去了我家不是給孩子洗衣服，就是去自留地翻地除草，哪一次不是拼命幹。三姐知道，她沒東西，隻有一把子力氣，隻能幫我幹活。”頓了頓說，“你呢，你就站在旁邊，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你還覺得我們偏心嗎，我們不應該偏心嗎。更何況，南城偏心了嗎，每次帶回來的東西，哪次沒有給你？”

顧招弟不說話，心裡想着，他們就是偏心。

顧來喜擦了擦眼淚，蘇瑾把人摟在懷裡：“好孩子，都過去了，以前沒人疼你，以後我疼你。”

“姨。”顧來喜先是泣不成聲，後嚎啕大哭，哭這些年的委屈。

這頓飯注定吃的不痛快，秦副司令走後，蘇瑾也走了，宋蘭花開始收拾碗筷。

顧大花和顧來喜都不是懶人，幫着宋蘭花一起收拾。

顧南城拉着顧招弟去了二樓，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下樓時顧招弟的眼睛是紅的。

李洪樹和劉有根在收拾院子，看見顧招弟出來，立刻迎上來，看一眼小舅子，弱弱問顧招弟：“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我還能打她？”顧南城說完，帶着顧大花家的青浦和青磚，顧招弟家福生，福聚，福來給人送桌椅闆凳。

家裡來客人，顧南城和宋蘭花都沒去上班，下午帶着顧大花他們去招待所，人太多，家裡地方不大，實在住不下。

顧大花舍不得弟弟一家花錢，就說開兩間房，他們兩口子一間，顧招弟兩口子一間。

孩子們去樓上睡，男孩一間，女孩一間，現在是夏天，打個地鋪就能睡，凍不着。

顧南城歎息，見顧大花為他們考慮，也隻能答應，帶着幾個孩子回家。

樓上西邊還有兩間房，收拾出來讓幾個孩子住。

晚上孩子們都睡了，宋蘭花躺在床上，對顧南城說：“你和二姐說了什麼，她怎麼哭了？”

顧南城躺下，枕着胳膊：“能說什麼，我跟她保證，大姐家的孩子要是去部隊，他們家的孩子也能去，能不能留在部隊，隻能看自己的本事。讓她不要想太多，都是外甥，我會一視同仁，二姐不信，說了許多以前的事，說着說着就哭了。”

都是姐姐，就算有近有遠，也不會太明顯。

“什麼以前的事？”宋蘭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