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蘭花吃了口蒜泥茄子,扒了一口面條:“再多肉也架不住人多,大人能湊合,孩子不能,靈靈浩軒他們都需要補身體。”
宋父看着碗裡,一塊肉也沒有,再看葛二妮和宋春蘭滿臉失望,當即把筷子拍桌上:“我們是客人,一隻雞一塊肉都不給我們留,有你這麼當閨女的嗎?”
大牛有些害怕,轉向宋蘭花,姥爺發脾氣了,怎麼辦?
他要打娘嗎?
二壯和顧小三也擔心,捧着碗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顧南城出來打圓場:“叔,您别生氣,家裡孩子多,肉不夠吃,您多擔待,都怪我。買了一隻雞,一會兒我再去副食廠,多買點肉回來,晚上咱們再好好吃一頓。”
宋蘭花是他妻子,夫妻一體,他肯定站妻子這一邊,就算妻子做錯了,他也不會當面說,何況他不覺得妻子有錯。
宋父不依不饒:“先說這一頓的事。”誰知道下一頓有沒有肉。
宋蘭花放下碗,平靜看向宋父:“我本來想給你們吃肉的,你們自己不珍惜機會。但凡你早上不和大牛他們争雞蛋餅,中午不說給宋春蘭留一個雞腿,我都不會生氣。宋春蘭都是大人了,還是你填房帶來的拖油瓶,和你一點血緣關系沒有,你不關心親外孫好不好,倒是先關心一個外人。你算嘴上關心關心你外孫,我都不這麼生氣,從昨天進門,你看見大牛對他們關心一句嗎,你說他們不喊人沒禮貌,有你這麼當外公的嗎。咱們不說現在,就說小時候,你們炖雞肉,讓我和大哥吃肉了嗎,雞湯也沒喝上。我比你強多了,還讓你喝雞湯呢。”說完覺得不解氣,又說,“愛吃不吃,不吃走人,當我歡迎你們呢。”
自從宋蘭花有記憶起,宋父就沒給過她們好臉色。
不是讓他們幹這,就是讓他們幹那,輪到吃飯時,宋春蘭有雞蛋有白面饅頭,宋蘭花他們三個隻有雜面饅頭,就連雜面饅頭都吃不飽。
要不是有奶奶護着,大伯一家接濟,他們可能早餓死了。
顧南城也知道宋家的事:“都是過去的事了,就别說了。”給宋父盛了一些面條,“面條不錯了,白面做的,想當年鬧饑荒,樹皮都啃了。”
宋春蘭紅了眼眶,不知道是因為沒吃上雞肉,還是因為蘭花說她是拖油瓶:“現在不是災年,南城哥,蘭花姐姐是不是特别恨我們,早知道這樣,當初我不吃也給蘭花姐姐吃,她就不恨我們了。”
葛二妮也歎氣:“都是俺不好,讓蘭花誤會了,當年家裡條件确實不好,你爹覺得春蘭不是親生的,才把東西給春蘭,沒想到讓你記恨到現在。”
都到這會兒了,葛二妮母女還不忘給宋蘭花上眼藥,說她心眼小,愛記仇,多少年前的事了,一直記到現在。
宋父想發火,說宋蘭花不懂事。
誰知宋蘭花冷笑一聲,端起她碗倒顧南城海碗裡:“吃飯,有人不想吃,那就别吃。”茶裡茶氣,茶給誰看,以為别人都傻呢。
宋父更氣,使勁瞪着宋蘭花。
宋蘭花一點不怕,回瞪過去:“您也别生氣,要是看不慣我,今天就走,沒人會攔着你們。”
這頓飯,宋蘭花一家都吃飽了,顧南城有些撐,他做不了宋蘭花的主,借口營區忙,走了。
大牛幾個見宋蘭花沒吃虧,很滿意,吃了飯找皓軒皓宇去玩,把吃飯的事學給蘇瑾。
蘇瑾知道宋蘭花沒吃虧,心下滿意,讓大牛多看,回來還學給她。
宋父沒吃到肉,三個人的面條少了一碗,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面條分給宋春蘭一半,肚子裡缺糧食,脾氣不大好,看着宋蘭花更是臉不是臉,眼不是眼,鼻子直哼哼。
宋蘭花讓宋春蘭刷碗刷鍋,看見宋父這樣,問:“您想刷碗,去去火氣?”
宋父哪裡幹這活,背着手朝外走,看見顧家院子裡有西紅柿,過去擰了一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咬一口,再看一眼宋蘭花,擡腿走了。
宋春蘭不願意幹活,宋蘭花諷刺:“晚飯不想吃你就别幹。”
宋春蘭百般不願,為了肚子不得不去廚房刷鍋,頓時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宋蘭花提醒:“我家的碗碎了,你就賠,要是不賠,就别吃飯。”說完往外走,準備去蘇瑾家一趟,順便打電話給顧大花,問問趙萍來了沒有。
得知趙萍買了車票,估摸着明天能到,宋蘭花很高興,和蘇瑾說起家常。
話題主人公就是宋父:“我爹耳根子軟,以前聽我娘的話,現在聽葛二妮的話,她們母女倆會哄人,把他哄得眉開眼笑,早就不知道我們是他親生的了。”
蘇瑾織着毛衣,看樣子是給兩個孩子織的:“你爹呀,就是糊塗,早晚有一天後悔,等着瞧吧。”
宋蘭花:“我也想看他後悔的一天。”
蘇瑾擡頭,看她一眼,笑了:“聽你這麼一說,你繼母是個有心機的,你那繼妹也不是省油的燈,等利用完你爹,肯定不理他,别說養老,東西都不見得給你爹一點,你爹老了,還是你大哥的事。”
宋蘭花也想到了這一點:“我哥可真命苦,攤上這麼個爹。家裡四個孩子夠養活了,将來還要養這麼個祖宗。”
“對了,你哥家最大的孩子幾歲了,符合當兵的條件嗎,要是符合,可以去當兵。”蘇瑾頓了頓又說,“大花家老大的事辦好了,過些時候就得去部隊。”
宋蘭花挺意外,沒想到秦副司令速度這麼快,竟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