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書看出她的端倪,不明白再正常的問題為什麼要躲藏。
“陸應淮在哪兒?”她語速急促,“到底怎麼了?”
“他,跟你一樣。”餘珊還是不忍心,垂眸補充道,“也出了車禍。”
聽聞這話,林宴書變得激動。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她再也按耐不住,說着就要起身,“他有沒有事?!告訴我他有沒有事?!”
“你先别激動,他沒事,隻是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醫生已經說他沒事了你别擔心。”
聽到他沒事,林宴書才重重呼了口氣。
餘珊也沒再瞞她,告訴她事實:“其實,你乘坐的公交車被一輛貨車撞上,車子被推出去好遠,帶出去三輛小轎車撞到圍欄上,其中,就有陸應淮的車子。”
“這些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叔叔阿姨讓我不要告訴你,怕你情緒激動對你的傷情恢複有影響,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發絲遮住她的半眸,林宴書顧不上被遮擋的視線:“他傷的重嗎?”
“聽醫生說,他傷的沒你嚴重,按理說應該早就可以醒過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在昏睡。”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下床去看他?”
“這個,我也不知道。”
“扶我起來。”
“宴書,你現在剛恢複一點,不能下床!”
“珊珊,你知道我的,别再讓我說第二遍。”她有些激動,但也在努力平複着。
她似乎看見,零八年的林宴書在錯位時空中與現在的她重合,這仿若真實搬的夢境讓她混淆。
被陸德劃破喉嚨的驚險一幕到現在都難以抹掉,她真的難以分清。
林宴書覺得身體像是承受了萬蟻啃食般的痛苦,稍稍動彈就疼的她觸眉。
她忍着疼痛坐起來,緩緩從床上拖着雙腿勉強着地。
餘珊滿眼心疼她這幅模樣,雙手抓着她的手腕處不放:“宴書,陸應淮已經沒事了,但你現在身體還沒有恢複好,等你養好身體再去看他也不遲啊!”
林宴書動作停住,略擡雙眸,餘珊滿是惶恐的眼神讓她也覺得不安。
她的動作遲緩,傷情未好,簡單的舉動都會讓她吃力的完成。
餘珊的勸阻根本沒用,她沒想過要聽進去。
直到從醫生嘴裡打聽到陸應淮的病房,她才在餘珊的跟随下趕過去。
醫院裡進進出出的病人很多,她有些難以控制情緒,去往他病房的路上,林宴書預想過很多可能,她沒想哭的,可眼淚卻有它自己的想法。
看到陸應淮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林宴書的雙腿像是上了腳铐,寸步難行。
在二零零八年發生的一切她回憶了百遍,卻始終不覺得是夢,可看到所有人都失去記憶,看着陸應淮因為車禍躺在這裡,她似乎又覺得自己才是從夢裡不肯醒來的人。
餘珊迫切想要證明:“你看,我沒有騙你,陸應淮真的沒事。”
林宴書隻是心疼這樣的他。
陸應淮沒有了父母,哪怕住院都沒有親人可以守在身邊。
他就這樣孤零零躺着。
“宴書。”餘珊小心跟着她,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珊珊,我想一個人跟他待會兒。”
“可是你……”
“我已經站在這裡了,你還想讓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走嗎?”
她沒再多說什麼。
林宴書的性格,她早該知道。
現在的陸應淮是二零二零年的陸應淮,他臉上有着歲月的洗禮,整個人變得憔悴。
男人安靜躺着,一動不動。
房間内的死亡氣息萦繞在他周圍,似乎随時都會被死神收回他這條命。
林宴書顫抖着身體坐到他床邊,她緩緩握起他的手,他有心跳有脈搏有溫度,可就是醒不過來。
林宴書握着他的手捧住自己的臉頰,她含淚說了句:“陸應淮,好久不見啊。”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很想,所以,你看在我這麼想你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我,不要讓我失去你,快點醒過來吧,好不好?”
“醫生都說了,你該在我前面醒過來的,這次怎麼偷懶了呢,不像你啊。”
她本來是想說幾句話就走的。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林宴書的臉頰也被淚痕劃過,氣息不穩,卻依舊想陪着他:“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很多你過去沒有告訴過我的秘密,我都知道了,陸應淮,你好傻,沒有人會挺身而出去幫别人擋刀子的,可我也好傻,你為我做過那麼多事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知道,這些事你醒過來以後都不會記得,我記得就夠了。”
說完這些,林宴書隻覺得自己隐約感覺到他的手指微微抖動,這不是錯覺。
他的手在動。
林宴書一時不知該怎麼做,她傻愣愣的坐在床邊,雙眼緊盯着他,不敢放過一絲細節。
直到她注視着他,陸應淮的睫毛緩緩跳動,清澈的雙眸中映着一個她。
陸應淮醒了,在朝她微笑。
林宴書甚至不敢相信,她好久都沒有見到二零二零年的陸應淮了。一時變得呆愣在原地。
“陸應淮……”她下意識念出他的名字。
而後沖進他的懷裡,她抱得緊,像是将他鑲嵌在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