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蘇夫人罕見的出現,等蘇顔妍回到醫館,她立刻招呼:“妍娘,你來,娘有事問你。”
她一臉後怕,将錢婆子之前的事情盡數說出,末了問:“我聽說,今日官府又險些來捉你,是真的嗎?”
這些事,蘇顔妍已經從蕭景琮那邊知道的七七八八。蘇夫人能這麼快反應過來,肯定又是有人給她遞消息。
蘇顔妍問道:“官差今日确實去了齊家,捉走的是齊大郎和林玉珠。與我有什麼幹系?娘在家裡,又是誰給你傳的話,三不着兩的,讓你擔心?”
蘇夫人長舒口氣,道:“沒事就好,大概是錢婆子聽錯了。我一時着急,也沒有仔細問她。”
蘇顔妍心中暗忖:錢婆子聽錯了?那可未必。這位走東竄西的婦人,與齊、林二人,必定有關聯。就是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麼錢财交易。
她對蘇夫人說道:“今天和小桃一起,可是看了一出鬧劇。那位齊大郎,背後竟然和濟世堂的林娘子一起,指控咱們給的銀子和叛黨有關系呢。這和上次荷包事件,同出一人手。娘,咱家這銀子,是錢婆子經手的。如果不是仲景提醒,我這次真要被陷害了。”
蘇夫人攪緊手中帕子,臉色灰白:“錢婆子與我們無冤無仇,手段竟如此狠毒。枉我将她當成好人,她這是把我當成什麼。娘真是沒用,總想着要幫你點什麼,最後卻是因為我,差點害到你。”
蘇顔妍柔聲道:“娘,咱們正人君子,行得正坐得直,哪裡需要為這些小人自責。知道她不好,日後咱們留心,不叫她上門就是了。這會兒,她且心虛着呢,害人的,天上落個雷他們也是要怕的。”
蘇夫人落下淚來:“以前你父親在,哪裡見過這些小人。怎麼這會兒,咱們娘倆總這樣倒黴,招惹這些冤家。”
蘇顔妍也是歎氣,可不是麼,自打她來這裡,事情是一樁接着一樁,總有那麼些人,把她當成軟柿子,試圖捏她一捏。
她說道:“這會兒消息肯定傳得到處都是,錢婆子消息靈通着呢,不會不知道她的下作手段失敗了。我有心找她詢問原因,娘你說,是讓她來咱們家還是去找她合适?”
蘇夫人驚訝道:“妍娘還要去找她?”
蘇顔妍點頭:“這陷害一事,她與齊大郎等人必定合謀。如今齊大郎已經下獄,供出她也隻是時間長短的事情。咱們是苦主,找她問一下,她不敢再多做什麼的。”
事實上,不光是不敢再做什麼,她還會求爺爺告奶奶,希望蘇顔妍能撈她一把。
蘇顔妍一句話,能決定她是否能脫罪,錢婆子精着呢。
蘇夫人猶豫着說:“娘原本是想着,她手裡人脈廣,你也到了婚齡,請她幫忙留意着合适的。如今,娘是萬萬不敢找她的,也不想她再來家裡。”
“啊?”蘇顔妍呆住:“娘,你還暗地裡給我搜羅相親人選呐?”
“那是當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桃比你都小,不也定親了?雖說齊大郎不是個好的,但城中男子多的是,咱們先挑選着,合适再見見。”蘇夫人說起這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聲音都抖擻了。
她不懂什麼醫術、事業,也搞不懂算計陰謀,一片慈母心,都想着女兒歲數到了,合該見見适齡男子,培養感情成就天倫。
蘇顔妍頭大,趕忙找借口脫身:“既然娘不想見錢婆子,我這就到她家去找她。這件事早點弄清楚,我心裡也有底。娘,我先走了。”
蘇夫人急道:“妍娘,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啊?娘好找人幫你相看呀。”
蘇顔妍快快快快溜走:“娘你自己幫我看着辦……”
話音落,人已經一溜煙不見了。徒留蘇夫人伸着胳膊,無奈抱怨:“這孩子,這會兒倒害羞上了,唉。”
溜走的蘇顔妍,無頭蒼蠅似的,一下子紮進蕭景琮呆的屋子裡。
她急匆匆地招呼着:“仲景,咱們走,去找錢婆子和她好好談談。林玉珠和齊大郎如此算計我,我一定不能讓他們輕易脫身。”
蕭景琮應和道:“打蛇不死,必有後患,是該斬草除根。”
“我就是覺得,做壞事總要付出代價,哪能輕飄飄讓他們揭過去。這次讓他們得逞,我家可真要完蛋了。我擔心沒有鐵證,皇城司不好斷案。咱們去找錢婆子,讓她出面老實交待,這樣林玉珠就算背靠濟世堂,也不能再憑借家裡的關系免罰。”蘇顔妍皺皺小鼻子,道:“還有白延琅,一直沒有消息,我真擔心林玉珠就是因為白延琅私下鼓動,才幹這種缺德事。”
蕭景琮站起身,手中折扇打開又合起,他和蘇顔妍一起往外走,到了門口,招手示意停靠在街邊的馬車上前:“走吧,你想做什麼,我總會和你一起。”
“哇哦,感謝大佬,你這樣說,好有氣概哦!”蘇顔妍歡喜小跳,又輕盈又活潑。
蕭景琮單手挑起馬車門簾,挑眉看着她道:“上車。”
馬兒甩着尾巴,在夏日街道上哒哒的小跑。車廂内,風吹窗簾,吹的光線明滅,一陣亮一陣暗。
蘇顔妍好奇打量,啧啧稱奇:“這裡和上次出門的布置完全不一樣了唉。是換了陳設還是換了車廂啊?”
“之前是夏初,現在是夏中。如果還是用之前的擺設,不免顯得悶熱。我讓他們把案桌換成了寒冰玉質,靠着它,再久也不會炎熱。你坐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