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正在一旁垂頭磨墨,聞言輕聲“嗯”了一聲,“前任王後去世後,月氏王便将一位美姬擡為新的王後。新任王後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與繼承前任王後勢力的司徒空打擂台。兩人勢力不相上下,甚至逐漸落于下風,所以司徒空才會來尋求大梁的幫助。”
葉靜姝點點頭,繼續翻看着其他資料。
老王後留下的勢力多為月氏的保守派,那些人耍耍嘴皮子可以,手中有實權的卻少之又少。
司徒空此番過來,也是為了與大梁達成友好合作關系,抽調一些大梁的工匠幫助他們發展農業種植、冶鐵鍛造,提升他們這一脈在月氏的影響力,進而徹底掌握月氏部落。
可惜啊,談判一開始就這般劍拔弩張,月氏這次若給不了大梁滿意的報酬,隻怕會損了王子又折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靜姝心中的計劃漸漸成型,她合上資料,起身,“我去看看司徒空,阿隐你去給謝沉溪送碗湯藥。”
走到門邊,葉靜姝腳步一頓,轉頭提醒道:“看着他喝,若是不肯便給他灌下去。”
謝沉溪為什麼抗拒她的接近對她來說無關痛癢,但謝國質子若真死在大梁的土地上,又會平添許多麻煩。
—
和甯殿外。
葉靜姝揮手示意殿外的宮人免禮,自己邁步進入院内。
昨日還躺在床上無能狂怒的月氏王子,現在卻袒露上身,腰間系着一圈獸皮皮绔,手持大刀正舞得虎虎生風。
一股股熱氣化為白煙自他身上升騰而起,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兇殘又危險。
葉靜姝倚在門口的牆壁,眯着眼睛欣賞這幅“壯士舞刀圖”。不愧是月氏最勇猛的王子,這身緊實勻稱的肌肉可真吸引人的眼球。
隻不過沒等她将人上下掃視幾遍,那把本該落于半空中的刀便直沖她劈來,刀刃在陽光的折射下亮出一抹危險的光,葉靜姝眉頭微挑側身一轉閃出他的攻擊範圍。
“司徒王子好興緻,一大早便要抓人血祭嗎?”
司徒空收刀入鞘,冷哼一聲:“倒是不如公主殿下有閑情雅緻,敢在吾練刀時如此肆無忌憚。”
“肆無忌憚?本公主隻是看看,又沒對你做什麼。”
葉靜姝向前幾步,在兵器架上挑揀出另一把大刀,對着司徒空揚眉示意。
司徒空抱臂站在原地,面帶不屑,“公主殿下,月氏人的對練可是不見血不罷休,您這種花架子還是……”
話沒說完,一點泛着寒光的刀尖便直沖他的面頰而來,“聒噪。”
“艹!”司徒空側頭彎腰躲過這一擊,甩起自己的大刀直直向前怼出去,“卑鄙的中原人!”
“人不行莫怪路不平。”葉靜姝絲毫不懼,同樣擡起刀面抵擋,司徒空且戰且進,一往無前,葉靜姝身形靈活,變幻位置防不勝防。
再一次被司徒空逼到牆角,葉靜姝沒有再彎腰從地上滑出去,反客為主将司徒空摔在牆上,膝蓋猛得擡起——
司徒空瞳孔一縮,整個人瞬間跳起,卻被早有準備的葉靜姝一掌拍下,整個人踉跄一步。
葉靜姝膝蓋伸直,一腳踢在司徒空腰窩,換來一聲隐忍的悶哼。
這一擊葉靜姝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怼得司徒空頭暈目眩,就這麼一絲晃神,嶄新的銀刀便已架在他脖頸上。
對上司徒空不敢置信的眼神,葉靜姝眼眸彎彎,調笑道:“司徒王子,不過如此。”
被大刀抵住命脈的司徒王子臉色忽青忽白忽紅,好不精彩,卻仍忿忿不平道:“要決鬥就堂堂正正決鬥,偷襲算什麼好漢?!”
葉靜姝移開大刀,将其丢回武器架的方向,“對決本就是要決出勝負,用什麼手段重要麼?”
“這等腌臜手段,赢了也不會讓對手服氣!”
“為何要讓對手服氣?你左不過是要月氏更好,你小媽服不服氣跟月氏有何關系?”
葉靜姝向前兩步,笑盈盈站在這位腦子單純的司徒王子身前,青蔥玉指自上而下劃過他的側耳、臉頰、下巴、喉結……落于寒風中凍得愈發豔紅的茱萸上,狠狠一掐。
“過剛易折啊,小王子。”
某處頓時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司徒空猛得向後跳出一步,“嘶——!你說話就說話!老是動手作甚!”
葉靜姝聳聳肩,神色無辜:“沒有别的意思,害怕司徒王子不長記性而已。”
系統在腦海中懶懶開口:“你的記性倒是很好,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怎麼用刀了。”
“那必然不會,系統老師講的每句話學生都會銘記于心。”
“哼。”滿意的哼聲消散,葉靜姝輕笑一聲,在司徒空警惕的眼神中神色坦然步入殿中。
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後,葉靜姝便捧着茶杯進入老僧入定的狀态,不做多餘的動作,也并不開口。
司徒空小心地瞥一眼葉靜姝,又動作很快地收回視線。不多時目光又不自覺地飄過去,又被自己狠狠扯回來。
如此這般将近一炷香,司徒王子終于按捺不住,故作高深地輕咳一聲,“公主殿下此番。是願意與我月氏國達成協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