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西瑤對于洞中衆人的反應似是毫無察覺,她看着台上百裡東君,不由的回想起第一次看到西楚劍歌時的場景。
當時他們還小,百裡東君帶着難得回家的百裡西瑤出門,說是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百裡西瑤到小院才知道,哥哥百裡東君拜了一個師傅,說是教他釀酒。
小院之中的男人長身而立,背對着他們,聲音清朗溫柔:“你們來了。”
少年略帶沙啞的聲音回道:“師傅,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妹妹百裡西瑤。”
男人轉身,明明是一張青年人的臉,卻滿頭華發。他深情柔和,微笑的看着兩個小少年:“西瑤,幸會,早就聽東君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真是個有靈氣的小姑娘。”
百裡西瑤乖乖行禮:“前輩好。”
那一天三人坐于桃樹之下,百裡東君新釀出了桃花飲,頗為滿足,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喝醉了就趴在石桌上。
百裡西瑤坐在百裡東君身旁,品着桃花茶,不時用餘光打量這所謂的師傅。
小姑娘很是好奇,面前的男人,滿頭的華發用一根普通的玉簪半挽着,衣着也不甚華貴,可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大家做派。劍眉星目,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迹,活脫脫一儒雅貴公子的模樣。她好奇這個人究竟經曆過什麼,雖然氣息十分柔和但是總有悲傷萦繞。和師傅悲天憫人的神态又不太一樣。
百裡東君迷迷瞪瞪地趴着,這一老一少就靜靜地喝着也不說話。
不多時,男人起身,隻道:“該活動一下了。”
就兀自舞起長劍,随劍鋒淩厲,但劍意柔和。
輕柔的風從臉龐滑過,百裡東君半夢半醒之間,隻見其師傅一身白衣在院中舞起一把瑩白如玉的長劍。
落英缤紛,舞劍的男子如銀白蛟龍,在花海之中盤旋。
桃花如雪,灑在臉上的光宛如夏熱暖陽,耳畔吹過的風略帶一絲秋天的涼意,鼻尖若有若無是春草的氣息。男子身形起伏之間,仿佛四季于眼前閃過。
百裡東君揉揉眼,略有不可置信:“師傅,這又是您的幻術嗎?”
“不,這一次是劍術。”男子飛身輕輕落于桃樹之上,輕舞長劍,“我隻舞這一次,可要看好了。”
“我有一劍,可稱絕世。”
“何謂絕世,天上地下,過往明天,再無此一人,再無此一劍。”
形若遊龍,動若驚鴻,男子乘風而起,落下滿地桃花。兩個小少年仿佛看到他年輕時的模樣,那時他還是那驚才絕豔的世家貴公子。閑暇時約上三五好友于林間喝酒舞劍,劍中又有立于城頭之上,以一敵萬千的魄力。
花瓣飛舞之間,男子神色變化,似是對故人的思念,又有少許悲壯之意,還有一些感慨。
“若再有此人,再有此劍。”
“當姓百裡。”
白衣男子回劍收招,而後将手中長劍抛向空中,那劍變成一條白龍,躍入雲中再不見蹤影。?百裡東君笑了笑:“還說不是幻術。”而後便再次醉倒在桌上。
時至今日百裡西瑤仍不太明白為何前輩願意讓她也看到西楚劍歌。又或是為何想要收哥哥百裡東君為徒。
她後來查閱了一些記載,當日看到的應當是西楚劍歌,問道于天。
‘西楚劍歌曾一劍對抗九千破風軍,洛桑城破,西楚亡國,前輩應是知道哥哥出身鎮西侯府,也是爺爺率領破風軍破了他的國家。’百裡西瑤搖搖腦袋似是不願再想。
周圍的聲音此起彼伏。
雷夢殺的聲音頗為顯著,“不是,你們究竟怎麼了,百裡東君那小子,用的是什麼劍術?”
洛軒眼神一直跟随百裡東君手中之劍,未曾有絲毫偏離,“西楚劍歌,問道于天。”